纪文宇:共和党能 去特朗普化吗?

时事透视

英文中有句俗语,叫“get the monkey off one’s back”,意思是“摆脱一个大麻烦”。对共和党而言,特朗普也一度如同伏在背上的那只猴子。

在上一个选举周期,共和党的建制派使出浑身解数也甩不掉特朗普,只能目送他夺得党内的总统提名,最后出于竞选大局的考虑,才不得不支持特朗普与希拉莉一决雌雄。

不过时移世易,共和党与特朗普的关系,已由情非得已转变为马首是瞻。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共和党完成了改造,打上了深深的特氏烙印。仅以贸易政策为例,共和党一直以来都是自由贸易思想的倡导者,但高举贸易保护主义旗帜的特朗普上台之后,支持自由贸易的声音在共和党内近乎绝迹,其蜕变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特朗普对共和党的征服,还体现在党内资深政客的态度转变上。南卡罗来纳州的参议员林赛·格拉汉姆(Lindsey Graham)曾经是特朗普的尖锐批评者,在2016年5月发推文称“特朗普若获得提名就会毁掉共和党”。然而在特朗普当选之后,格拉汉姆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成为参议院内最响亮的支持者。在特朗普遭到众议院弹劾之际,格拉汉姆斥责民主党人是动用私刑,完全不符合美国精神。

问题在于,共和党的特朗普化现象会随着他的卸任而消失吗?共和党似乎已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在特朗普几无可能翻盘的情况下,以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为代表的高层,并没有弃之如敝履,仍然纷纷站出来力挺他拒不认输。

特朗普之所以挥之不去,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拥有稳固的民意基础。盖洛普的民调数据显示,虽然特朗普任期内的总体支持率从未超过50%,但他在共和党人中的支持率一直稳定在80%以上,有些时段甚至跃过90%的门槛。

特朗普的拥趸群体构成了他可以依赖的基本盘,也在此次总统大选中给出了强有力的支持。据初步统计,特朗普尽管再一次输掉了普选,获得的选票却超过了7100万张,创下了败选方得票的历史最高纪录。

面对如此强大的民意,共和党自然会心生忌惮,也就不可能与特朗普进行彻底的切割。在此次选举中,共和党不仅有望保住参议院的多数党地位,还在众议院至少净增11个席位。总结国会选举的胜利经验,共和党内部人士也坦言特朗普的拉票效应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特朗普给共和党留下抹不去的印记是他的思想遗产。传统的保守主义在共和党内已经没有了市场,取而代之的是号召力更强的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这种思想不仅牢牢地拴住了白人工薪阶层,还吸引了少数族裔群体。因此,尽管选前民主党攻击特朗普的种族主义言论和移民高压政策,他今年在黑人和拉丁裔选民中的得票率不降反升。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也就不难解释了。

受特朗普的启发,怀有政治雄心的共和党人也在言行上纷纷靠拢,希望能够复制他的成功模式。特朗普曾经的竞选对手马尔科·卢比奥(Marco Rubio)最近屡屡提及“公益资本主义”(common-good capitalism)的口号,就带有浓厚的经济民粹主义色彩。共和党的政治新星、密苏里州参议员乔西·霍利(Josh Hawley)也与特朗普前呼后应,主张美国退出世界贸易组织。

简言之,落败的特朗普非但不是共和党的负资产,反而是有利可图的政治资本。共和党也预计到,不甘心认输的特朗普很有可能会再博一次,冲击2024年的总统大选,双方还要继续戮力同心,一致对外。

即便退一步讲,特朗普不参选,他在竞选筹款和政治动员方面的强大能力,也可以让共和党受益匪浅。仅从这个意义上讲,共和党也没有道理与特朗普分道扬镳。

作者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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