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賴清德會擊敗侯友宜?

喧騰多月後,台灣地区2024“總統”大選結果終於出爐:第一名的「賴蕭配」獲558萬票(得票率40.05%),「侯康配」與「柯盈配」則分別獲得467萬票(33.49%)、369萬票(26.46%)。這場三方激戰的最終答案,是「賴蕭配」以91萬票(6.5個百分點)之差贏過「侯康配」。

而這個結果,意味民進黨突破了台灣1996年“總統”民選以來,單一政黨最多執政8年的魔咒,賴清德也刷新了多項台灣政治史紀錄,成為第一個有醫師身份的“總統”、第一個當過台南市長的“總統”、第一個隸屬民進黨新潮流派系的“總統”、第一個有行政院長資歷的“總統”、第一位選上“總統”的“副總統”。

不過民進黨的立委成績便沒有這麼亮眼。在立法院113席中,民進黨獲得了51席,被國民黨以54席(加上2席親藍無黨籍)超越,從立法院第一大黨降為第二大黨,但國民黨也沒有單獨過半,民眾黨則以8席成為關鍵少數,想必正對藍綠待價而沽。

這樣的結果其來有自,既有三方棄保的複雜結構,也有候選人自身強弱的問題。

超乎預期的柯文哲

首先分析賴清德勝出的原因,基本上可以直接總結為一句:柯文哲的表現超乎預期。

以台北市為例,這區是國民黨的傳統板塊,在2022年三方競選的情況下,依舊由國民黨的蔣萬安勝出,得票率42.3%,區域立委席次也一向由國民黨穩定領先。而在此次大選中,國民黨區域立委成績依舊亮眼,8席中獲得了5席;但總統大選層次,侯友宜卻只獲得58萬票(38%),被賴清德以58萬票(38%)追平,柯文哲則獲得了36萬票(24%)。

桃園市更加明顯。這區在2022年九合一大選中,由國民黨的張善政勝出,張也在2024選前就預測,這次6席區域立委應能國民黨全勝,從結果來看也是如此;但在總統大選層次,侯友宜卻只獲得46萬票(34%),被賴清德以47萬票(35%)超越,柯文哲則獲得了41萬票(31%)。

台中市同樣如此。這區在2022年九合一大選中,由國民黨的盧秀燕勝出,盧這次也全力動員國民黨基層,為侯友宜造勢,台中因此被認為是侯友宜鐵票區。在立委選舉上,國民黨表現不錯,8席中獲得了6席;但在總統大選層次,侯友宜卻只獲得55萬票(32%),被賴清德以64萬票(38%)超越,柯文哲則獲得了51萬票(30%)。

即便是藍綠板塊幾乎持平的新北市,做為市長的侯友宜表現同樣不如預期。在立委選舉上,國民黨表現不錯,12席中獲得了6席;但在“總統”大選層次,侯友宜卻只獲得86萬票(35%),被賴清德以94萬票(39%)領先,柯文哲則獲得了64萬票(26%)。

整體來說,柯文哲的表現超乎預期,意味著「棄柯保侯」沒有顯著發酵,國民黨在傳統優勢板塊沒有大贏,在南部民進黨鐵票區又沒有優勢,自然就導致了眼下結局。

三方棄保下的候選人強弱

其實從1月初各家公布的封關民調來看,侯友宜雖然落後賴清德,差距卻普遍在3個百分點到5個百分點左右,柯文哲民調也不如真實選票開出的強勢,可見封關之後民意仍有些許流動,大體呈現了藍綠白三方相互棄保的複雜消長:部分中間選民認為柯文哲贏面較大,所以決定「棄侯保柯」;部分淺綠選民認為柯文哲必然落選,所以決定「棄柯保賴」;部分淺藍選民也認為柯文哲必然落選,所以決定「棄柯保侯」。

而從今日結果來看,顯然是「棄侯保柯」加「棄柯保賴」的流動幅度大於「棄柯保侯」,回顧封關至投票這10日的議題攻防,即便不少人認為某些議題實在無關輕重,但與今日結局相對照,或許又不得不信「聚沙成塔」的威力,包括民進黨政府1月9日對所謂「衛星警報」的操作,可能確實強化了「抗中保台」牌的效力,導致部分淺綠決定「棄柯保賴」。

不過歸根結柢,柯文哲的政治魅力之強,也對選戰結構產生了根本的擾動,反映在侯賴兩人的得票弱勢上。

首先是國民黨,國民黨的候選人支持度往往會高於政黨支持度,所以歷年的“總統”選舉得票數都會高於政黨票,從馬英九、朱立倫到韓國瑜都是如此,侯友宜的得票數(467萬)卻少於此次國民黨政黨票(476萬),柯文哲明顯帶走了部分淺藍,侯友宜則成為首個守不住國民黨政黨票基本盤的總統候選人。

再來是民進黨。民進黨候選人「以人撐黨」的現象更明顯,陳水扁與蔡英文都是顯著案例,基本上2012年以來,民進黨“總統”的得票數都比政黨票高出不少,這次賴清德雖然沒有例外,卻是近四次選舉以來,“總統”票超過政黨票幅度最少的,2012年、2016年的蔡英文都多出約150萬票,2020年更是多出300萬票,但這次賴清德個人得票558萬票,民進黨政黨票為498萬票,賴只多出60萬票,成為近年超出幅度最少的民進黨“總統”,可見柯文哲也吸走不少淺綠選民。

所以如果從候選人強弱來看,在這次三方競選的複雜賽局中,雖然侯友宜、賴清德都弱、算不上有魅力的候選人,柯文哲的存在卻明顯放大了侯友宜的弱點,讓賴清德只是被削弱體量,侯友宜則連國民黨基本盤都守不住。

總體來說,如果從政黨票、立委選舉來看這次大選,民進黨並不是一家獨大,藍綠形成了五五開的對決結構;但“總統”大選層次上,國民黨則明顯被柯文哲拖累,這樣的結果不只候選人侯友宜要承擔,因決策失誤引爆5月郭侯之亂、6月換侯爭議、7月全代會前後內戰的黨主席朱立倫,以及藍營內部不團結的各方勢力也同樣有責任。在這個過程中,國民黨浪費了備戰時間,困於整合之爭的泥淖,先後養大了郭台銘、柯文哲兩個競爭者,終究導致了今日敗局。

 

Related po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