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鲁多访问中国: 尽洪荒之力 收丰硕之果

  延续父亲足迹 特鲁多访华

  在北京、杭州等城市的街頭,可以看到“特魯多擁著大熊貓”的照片,帥氣親切,是普遍中國人對加拿大總理特魯多的印象,而在老一輩心底,他們更不會忘記老特魯多總理對中國的友善熱情。

  “Trudeau”特魯多的家族名稱,讓總理特魯多這次的訪華行一開始就贏在起跑點。因為他的父親Pierre
Trudeau老特魯多堪稱是60年代,對中國最友善的西方國家領導人。在老特魯多執政下,加中兩國在1970年10月13日正式建交,1973年老特魯多更成為首位訪問中國的加拿大總理。當年的西方國家,對中國不瞭解、又有誤解,但是老特魯多卻以比較宏觀積極的態度看待當年的中國現狀與未來發展,這不只是需要眼光、也要有很大勇氣,老特魯多等於給其他西方國家,創立了一個跟中國進行互動的模式。

  這分特殊情誼,讓中國人對於現任的總理特魯多“另眼相看”,總理特魯多到訪北京的第一天就承認,自己聽到很多與父親有關的事情,也謝謝中國人民對父親與加拿大的長久情感。

  特魯多是踏著父親的足跡逐漸認識中國的,這是他個人第四次到訪中國,第一次是在1983年隨著父親訪問中國,當年他才11歳;第二次是1990年,他又陪同父親訪問中國;1995年則是他與大學同學們一起到中國旅遊;這次是他個人第四度到中國,卻是首度以總理身分踏上中國領土。但他面對的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中國。

  誠如他父親老特魯多1969年曾說美國像是一頭大象,即使是呼吸打鼾都會影響加拿大。現在的中國則是一頭猛虎,雖然遠在太平洋另一端,但是虎聲嘯嘯,你不可能不聽到、不在意。

  1973年老特魯多訪問中國,比較像是帶領加拿大國民認識中國,所以老特魯多與毛澤東雙方會面的話題,除了討論世界局勢外,還談了不少兩國的人文史地等話題,老特魯多會後說,毛澤東是個有遠見、很友善的人,甚至不忘問候我的家人。如今的總理特魯多則是到中國爭取更多商機,所以在與李克強會面時,談的都是
“錢” 的問題。1994年當時加國總理克里田首度率領Team
Canada到中國搶生意,當年加中雙邊貿易額僅48億元,2015年加中雙邊貿易額已高達858億元,雖然這比2010年成長了20%,但仍然僅是加美雙邊貿易額的八分之一。特魯多很清楚中國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經濟體,未來發展的空間有多大,因此他的中國行,從北京到香港,總不忘記強調加中兩國在能源、清潔科技、農業、敎育等交流互動可以更進一步。

  成绩单可圈可点

  出訪中國前夕,特魯多遇到一些棘手與尷尬課題。尷尬的是高曉松節目禁播事件,讓中國民眾認為加拿大是個言論不自由的國家,特魯多想在中國指指點點談人權自由,恐怕不方便。棘手的是中國提高油菜籽進口標準,首當其衝的就是加拿大,因為中國是加國油菜籽出口最大市場,一旦無法順利銷往中國,25萬農民生計就受影響。特魯多在中國顯然使盡了洪荒之力,這趟首度官式訪問,他面面俱到,讓兩國重新建立起互信互重,雖然沒有一百分,但也繳出了一張
A的成績單。

  1. 油菜籽爭議暫時緩解

  今年初中國宣佈新規定,從9月1日起,要求進口油菜籽的雜草含量不得超過1%,原來的標準是2.5%。中方強調,收緊油菜籽進口規定,是為了阻止一種名為眞菌性黑脛病(Blackleg
Fungal disease)在中國的傳播。中方認為,穀物雜質或其它植物原料導致了該眞菌的散佈,因此要實施新規定。

  想要符合新的高標準,代表著要付出更大勞動、檢驗等成本,農民們苦不堪言。

  加拿大是全球第一大油菜籽生產國和主產國,近些年油菜籽產量維持在1650–1800萬噸之間,中國是加拿大油菜籽出口第一大國,約佔40%,年出口量在430–450萬噸左右,價値高達20億加元。中國進口的油菜籽約高達80%都是從加拿大進口的,油菜籽在中國大多被用來製作食用油和飼養牲畜。

  加國農業科學家認為,中國突然提高標準是沒有道理的,緬省大學植物病蟲害敎授Dilantha
Fernando表示:「2006年中國對油菜籽標準設定新規定,當時兩國的官員與農業科學家們共同硏商後訂立2.5%標準,經過這幾年下來,沒有新的病例證明2.5%標準對阻止黑脛病是不足的,也就是說,1%與2.5%根本沒有差別,不明白為什麼中國突然要提高門檻?」安省貴湖大學穀物專家Dave
Hume說:「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並沒有新的植物疾病問題、沒有新的科學硏究,卻突然駁斥了當年設好的標準,只能說,中國可能是找個理由,不想從加拿大進口那麼多油菜籽。」

  這次中國行,油菜籽爭議被認為是首要任務,牽涉25萬農民的生計,加拿大國際貿易部長Chrystia
Freeland在北京第一天的晩宴上,就先用溫情攻勢,訴說著自己父親是油菜籽農的辛苦故事,之後談判桌上氣氛也沒那麼僵了,隨後便傳出中國決定延後拉高標準的時程,讓油菜籽農夫們稍稍鬆了一口氣。

  2. 加拿大將加入亞投行

  成績單上第二個亮眼處是:特魯多政府選擇不與美國、日本共舞,正式宣佈將申請加入由中國主導的亞投行。當年哈珀政決定不參與成為亞投行創始國一員,令很多商界感到沮喪,如今特魯多調整方向,擁抱亞投行。Capilno大學商學院敎授朱欣硏究說,這是為加國企業走向亞太市場增開了一扇窗,因為加拿大不只是資金可以直接投資到亞洲基礎建設項目上,還可以透過亞投行獲得很大的國際市場信息量,
特別是在中亞地區,加拿大過去比較少接觸,
如今可以帶領本國企業更有效擴及到哈薩克、吉爾吉斯、土庫曼等地區。朱欣硏說,不只是加拿大企業正在尋求更廣的市場,加拿大退休基金計畫也能透過亞投行參與更多好的國際投資項目,對全民荷包都是利多。

  3. 加中自由貿易協定露曙光

  更令商界感到鼓舞的是,兩國將展開FTA自由貿易協定可行性硏究,算是開啟對話的第一步。

  走到這一步眞的不容易,因為中國一直希望與加拿大商談FTA,但加拿大總是百般不情願。前中國駐加拿大大使章鈞賽曾派駐澳大利亞,他就公開說,澳大利亞無論是執政黨或是在野黨,都很支持中澳簽訂自貿協定,從2005年起歷經不同澳大利亞政黨,但談判腳步沒有停過,最後2015年中澳簽訂FTA。但他駐加拿大期間,卻發現加拿大朝野政黨一聽到與中國談FTA就皺眉頭,實在不明白加拿大瞻前顧後的憂慮。

  (下轉A3版) (上接A2版)
過去十年哈珀政府執政,一方面是政治意識形態問題,二方面是民間的確對中國資金與勞動力進入加拿大充滿疑慮,所以加中FTA談判根本不納入考慮。但是如今風向球變了,特魯多會看到愈來愈多民意肯定中國的重要性,例如日前加拿大亞太基金會發布民調顯示,46%的受訪者支持加中簽定FTA,49%的受訪者認為中國對加拿大的機遇比威脅來得多,這比2014年的調查多了10個百分點的支持度。

  當然,特魯多政府還是顧及反彈者的聲音,所以加拿大駐中國大使Guy
Saint-Jacques強調,現在只是啟動可行性硏究,未來若眞的要商談FTA,一定會包括勞工權益與環境保護問題,中國也要清楚說明國營企業的運作與影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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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couver總裁胡元豹肯定特魯多政府的作為,他說這是與中國交往的正面態度。他也建議,政府除了加快FTA對話腳步外,也應該重新開啟外國國有企業投資加拿大的限制,因為2012年中海油併購尼克森石油之後,當時的哈珀政府就宣吿下不為例,但加拿大能源業需要更多外國資金注入以擴展產業動能,胡元豹說我們不需要擔心加國企業被出賣,只要加國自身的法律清楚、規管嚴格,任何背景的公司,包括來自中國、印度或美國,無論是國營企業或私有企業來加拿大,都不會是問題。

  4. 增設七個簽證中心

  訪華前夕,聯邦移民部就強調希望能在中國開設更多簽證中心,以方便中國旅客、留學生更容易進入加拿大。

  目前加拿大在中國已經有5個簽證中心,移民部希望明年能在成都、南京、武漢、濟南和瀋陽開設至少5個簽證申請中心,中國友善回應,同意加拿大在中國增設7個簽證中心,並宣佈2018年為中加旅遊年,樂見促進雙向遊客往來擴大合作。

  加拿大駐中國大使趙樸〈Guy
Saint-Jacques〉表示,目前遊客可以從中國的11個城市飛往加拿大,因此需要開放更多的簽證中心。今年上半年,到加拿大旅遊的中國遊客數量增加了24%,數量僅次於美國遊客及英國遊客;自加拿大航空在2015年9月開通北京直飛蒙特利爾的航班後,到訪蒙特利爾的中國遊客數量翻了一倍。

  5. 12億元商業合約

  加中兩國簽訂了56項商業合約,總値12億元。還有多項合作對話機制,例如:雙方宣佈建立兩國總理年度對話機制,建立高級別國家安全與法治對話機制,共同加大兩國應對氣候變化的力度,合作發展國家公園建設,共同加強在促進性別平等、全球婦女兒童賦權方面的合作等。

  6. 沒有迴避人權問題

  除了兩國經貿發展有實質收穫外,特魯多也不忘記提到一些加拿大民眾關心的中國人權問題。

  特魯多說,他在會晤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時候,提出了言論自由和多元化的重要性,並呼籲中國更重視保護人權。他坦承與中國領導人談人權並不輕鬆,但是坦率交流會讓兩國關係更緊密。特魯多的確關注了一些個案,包括被中共指控是間諜而遭到關押的加拿大公民Kevin
Garratt。中國總理李克強也在記者會上說:會按照中國司法制度執法審理,會顧及當事人的人道人權。

  到了上海,特魯多在加中貿易理事會晩宴上又提到人權,他說:「我跟中國當局分享我的強烈信念,即接受多元化觀點將讓中國更強大,就像它對加拿大起的作用一樣。在一個迅速變化的世界,思想多樣性以及自由表達的能力是一種正能量。」

  加中關係嶄新局

  這樣的成績單,連屬於聯邦保守黨的大老、現任加中貿易理事會副主席Stockwell
Day都予以肯定,他說,特魯多這次中國行,主要是希望建立長遠關係,因此他在幾個“點”上都打了好基石,未來擴展整體“面”的合作就能如魚得水。

  曾任加拿大駐美大使Derek
Burney也撰文提到,加拿大把經貿外交重心放在中國是正確的,不僅因為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經濟體,更要想想美國當下的政治氣氛是不穩定的,一場川普與希拉里的總統選戰,竟然讓貿易保護主義抬頭,連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可能都重啟談判,這使得加美關係陷入迷惘,所以更積極的與中國交往,發展多邊關係,是加拿大必須前進的道路。

  當然這條道路上充滿著顛簸的石頭。例如加拿大汽車工會經濟學家Jim Stunford就提出質疑:1994
年克里田總理帶領Team
Canada訪華爭取商機時,加中兩國雙邊經貿48億元,但逆差僅有2億元,如今雖然加中雙邊貿易額高達858億元,但逆差卻暴增至460億元。中國人口是加拿大的40倍之多,都說中國商機很龐大,但二十幾年下來,卻是加拿大進口中國貨比出口中國量多得多,顯然中國的大餅,加拿大並沒有吃到。

  安省Brock大學的中國問題專家Charles
Burton則說,隨著中國影響力愈來愈大,加拿大民眾與中國交往,會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態,所以會有人批評中國人權,會有人憂慮中國資金來炒房,會有人感覺加拿大被中國處處踩在腳下。這些疑慮難以去除,也是特魯多政府必須面對的課題。

  中國人講究情面,這一次訪問奠定在老特魯多時代的情誼上,小特魯多延續傳承地很順暢,未來借力使力,期盼總理特魯多能帶領加拿大這頭北極熊,漂亮地與中國猛獅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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