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德国失去默克尔，世界将会如何?

　　【熊猫时报讯】当谈到该如何融合自2015年涌入德国的数百万名难民时，默克尔曾经告诉德国人：「我们可以做到」。这种务实态度和她洋溢著自由主义光辉的应对方式，特别是在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并奉行所谓的「美国优先」议程之后，促使许多政治家和专家将这位慈母般的德国总理奉为自由世界的领袖。但在她9月份以些微优势赢得选举，且11月19日的组阁谈判崩盘之后，她看起来终究是无法「做到」。

　　在全球舞台上，2005年首次当选总理的默克尔向来是一个强悍的存在，以至于你很难想像一个没有默克尔的德国或欧洲。在9月份的选举中，她领导的保守派执政联盟在德国联邦议院中失去了65个席位，导致未来她将会难以将小党派拼凑在一起，进而组建一个多数派政府。这一事实证明，儘管德国拥有傲人的经济实力，但她也很容易受到近年来席卷其他民主国家的民粹主义和政治分裂力量的影响。

　　在默克尔长达十几年的执政生涯裡，无数欧盟和全球高峰会议造就了她传奇般的幕后谈判能力。儘管如此，11月的组阁谈判仍然因令人头痛的移民和经济问题而分崩离析。这也是德国自二战结束以来首次在选举中未能产生新一届政府。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莫迪(Ashoka
Mody)刚刚完成一部以默克尔应对欧洲货币危机为主题的著作。「就欧洲而言，默克尔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人物，但她的时代已经终结。」即使她继续留任总理，其政治权威性也已大不如前，这将让她成为一个不同的领导者。

　　在她的三个总理任期内，63岁的默克尔引领德国相对无恙地渡过全球金融危机，并帮助欧元保持完好，在海外赢得无数粉丝。但接受如潮水般涌入的难民这一决定却大大削弱了她在国内的支持率。德国的下任总理，无论是默克尔还是其他人，将不得不解决一个因为过度不平等而使太多人感到被抛弃的增长模式，以及似乎无穷无尽的难民潮。民粹主义政党德国另类选择党(AfD)在9月份的选举中赢得12.6%的选票，这足以使它成为自1950年代以来第一个进入联邦议院的右翼政党。下一任德国领导人要面临的主要问题将会是如何限制德国另类选择党的掘起。

　　在一篇关于柏林谈判崩盘的悲观社论中，《世界报》(Le
Monde)写道，对欧盟而言，默克尔的影响力式微「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这家法国日报指出，今年裡，欧洲民粹主义犹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在马克龙不加掩饰地传达亲欧洲立场和自由主义讯息，并最终赢得法国总统大选之后，许多人期望的中间路线或许将站稳脚跟。但现在，这种希望「已经被中止」了。马克龙一直指望默克尔的支持以推动欧盟彻底改革。他建议欧盟各国在防务、税收和移民等问题上深化合作;更重要的是，他希望19个欧元区国家实施共同预算。由于他希望从默克尔那裡获得支持，对于任何一位德国总理来说都极具政治杀伤力，所以这样的妥协看起来十分困难。柏林美国学院(American
Academy)理查· 霍尔布鲁克论坛(Richard C. Holbrooke
Forum)的主席特查(JanTechau)在柏林表示，除了默克尔之外「没有人有把握或者拥有足够广泛的信任来推动德国做出让步」。当自由民主党在11月19日深夜退出组阁谈判时，该党提出的一大异议是希望默克尔致力于改变欧盟规则，以便成员国能够在不离开欧盟的情况下，退出欧元区。对于默克尔来说，这在政治上是不切实际的。

　　此外，在制衡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方面，默克尔一直发挥著核心作用。作为一位在东德长大，并且会说俄语的领导者，她竭力说服奥地利、希腊、意大利和其他欧盟成员国在2014年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以惩罚克里姆林宫破坏乌克兰地区的稳定。这项制裁让双方都付出了代价。在每半年一次的讨论裡，默克尔总是给予制裁方强有力的支援。华盛顿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主席肯佩(Frederick
Kempe)表示，失去她的声音将为普京创造一个「目标丰富的环境」，从而使普京有机会在没有从乌克兰东部撤出部队和武器的情况下，游说欧盟解除制裁。「在默克尔离开政治舞台之后，我们将看到一个更加内向的德国。儘管马克龙走向前台，但请不要自欺欺人：在经济和地缘政治问题上，欧盟裡没有人能取代德国。」

　　这位德国领导人也不乏批评者。对于即将结束的默克尔时代，还有另一种观察角度。欧盟外交关系委员会(ECFR)德国办公室主任詹宁(JosefJanning)表示：「默克尔是一个毫无前瞻性的领导人。」儘管她善于管理危机，但默克尔的领导方式很少以原则为指引，她似乎也没有塑造未来的企图心。

　　在国际峰会上，正是因为默克尔给人留下的稳定和权威印象，使得德国总是能发挥超出其实力的表现。但詹宁指出，默克尔从未投入必要的资源来重塑这个世界，部份原因是她知道德国人不想担任这个角色。如果她最终离开政治舞台，没有人可以继承她的衣钵;而当社会分裂，且领导人必须持续迎合国内选民的时候，默克尔所需要做出的政治让步是不可能是达成的。詹宁说：「如果默克尔最终离去，一个日益清晰的事实是，我们实际上将生活在一个无领导力的世界。没有人，无论是一位新的德国领导人、马克龙，还是其他什麽人能够改变这一点。」

（彭博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