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蓝雨
美国商务部30日将中国国有企业福建晋华集成电路公司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禁止其使用美国技术,美方直指这家科技公司“可能危及美国国安”。事件成为中兴通讯翻版,透出中美科技角力趋向白热化。
在中美贸易谈判陷入僵局,各界期待G20峰会上习特二人会面能带来贸易战转机之际,特朗普政府却在与中国的贸易和技术纠纷开辟一条新战线。
美方声明指出,福建晋华大量生产的动态随机存取记忆晶片(DRAM)性能,“源於美国技术”;但如今却威胁美国军用系统晶片供应商的「长远经济生存能力」。特朗普认为,中国对美国和美国企业构成经济威胁,他积极推行关税策略,目的在於避免中国在重要技术领域占主导地位。
今次事件开创了先河--以“国安”为由制裁企业。
事实上,美方这次出手之狠过去罕见,无异是想扼杀中国重点芯片生产商、企图打击中国芯片国产化战略。
中国在2016年2月成立晋华,当年更投入370亿元人民币建立生产线,为生产中国自行制造的晶片的国有企业。半导体是中国最大进口商品之一,与石油匹敌。
根据福建晋华的官网资料,这家由福建省电子信息集团、晋江能源投资集团等在2016年共同出资设立的存储芯片制造商,是国有企业,也是中国「十三五(2016至2020年)」规划、「中国制造2025」战略中的重点高科技企业。
晋华与台湾的联华电子(简称联电)有技术合作,主要生产DRAM芯片,并拥有12寸晶圆生产线。但这间中国重点芯片公司,过去一年来卷入中美知识产权争端。
当中去年12月,美国芯片巨头美光科技(Micron Technology)在美国提告联电与晋华,指控联电试图招揽台湾员工,劝诱美光前台湾员工窃取档案,而这些档案可能被用於协助晋华在中国发展芯片科技。
但令美光意外的是,福建晋华和联电於今年1月反过来在福建法院,控告美光旗下美光半导体销售(上海)与美光半导体(西安)等公司侵权。美光由此「原告」变「被告」。
美方在事件中,认定中方不愿在越来越多的贸易、技术争端中让步,对此感到不满。另外,中方还对美国科技产业中施加影响力,在中方没有首肯之下,美国芯片巨头高通(Qualcomm)并购荷兰芯片生产商恩智浦半导体(NXP Semiconductors)失败。
连串新仇旧恨,促使美国当局今次狠下重手,制裁国有重点芯片企业,当中既有报复的意味,也有对中国企业“杀鸡儆猴”的意味。
需要指出的是,制裁晋华不完全是因为美国中期选举拉票之故。特朗普周一威胁,若下月底习特会没协议,将对华余下2,570亿美元产品加徵关税。商务部同时宣布将福建晋华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严禁美企向晋华出售产品和技术。
距离中期选举还有一周,特此时接连出招,时机上固然是加注打中国牌,为选情告急的共和党拉票,但民主、共和两党对遏制中国崛起已有共识,不会因共和党选情失利而有所改变,而且科技牵涉到未来国力提升的关键,特为抢占这制高点,遂尽早出手打压中国制造2025,故此招非只选举牌,而是未来中美角力的狠招。
要留意的是,美国制裁晋华所列理由,既异於加徵关税所持的提贸易不公、贸赤,亦与制裁中兴通讯(00763)略有不同。中兴因违反美国制裁伊朗的禁令才被罚,但晋华是被指从涉嫌窃取美国科技而掌握DRAM晶片技术,对美军供应商的长远经济生存能力构成威胁,从而威胁国家安全而遭制裁。
可见制裁的门槛明显改为国安,但如何衡量国家安全受威胁,决定权完全在华府一方,龙门可任意摆放,中国难向任何国际机构申诉,只能透过外交斡旋。
若美国刻意运用这原则,今後任何可能威胁到美国的中国产业,随时可被针对和扼杀。故美国此举无异是开了中美科技战的重要一枪。
可以预见,中国高科技产业未来很可能不时遭美国敲打,避也避不了,所以,中国一是须补短板,尽快掌握核心技术;二是须多交朋友,以互利共赢的原则,向欧洲和其他友好国家的企业洽购关键技术,或者透过合资企业,从中学习有关技术,再加以研发改良。
至於西方不肯出售的核心技术,中国只能自行研发,并选择一些关键技术,集中资源攻克。例如阿里巴巴正研发一款晶片,主要是围绕本身产业链而来,而阿里产业链围绕中国市场需求出发,期望一旦研发成功,能在本地市场广泛应用,而令市场生态可摆脱对外国技术的依赖。
此当然说易行难,但在美执意遏制中国科技产业发展下,中国亦只能迎难而上,冀能在倒逼中发展出核心技术,长远成为科技强国。
那么,万众期待的G20峰会会否上演“习特会”,有会否化解中美争端呢?笔者预测是不会。
彭博社报道,若特朗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11月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会晤,未能就中美贸易战问题会面并取得突破,美方拟12月初宣布对所有剩余的中国输美商品加徵关税。中国外交部则指美方加徵关税的威胁对中方并没有用。 特朗普接受霍士新闻(FOX News)节目访问时表示,中国已经把美国给「榨乾」,因此双方必须在贸易问题上达成协议,「这协议一定要很棒」,他希望现在就达成协议,但指出中国尚未做好准备。
可以说,特朗普政府一直低估了中国政府的决心,这个决心,就是不畏艰难,按照十九大精神,实现中国制造2025等多项大战略。
美国对华强硬,二党立场一致不为中国意志所转移,但中国坚持发展,坚持崛起和复兴,这样的意志同样不为外部压力所转移。
美国希望中国根据美国的要求提出投降方案,这根本不可能,美国人大半世纪以来,根本不了解中国共产党,或以为中国人都是热衷移民美国的,完全低估了十四亿人的民心。
自从美国出尔反尔后,中国对和特朗普政府的谈判只剩下外交礼貌,根本不抱以希望。美国屡次出招施压中国,如同把刀架在中国的脖子上,你想习近平会服软与特朗普在G20举行“习特会”吗?笔者看很难。G20最好的场景,就是中美双方团队会面,尽一尽外交礼仪,习特二人单独会面可能性笔者认为不大。
说实话,征税2500亿,再加2670亿,区别不是很大。中美的政治精英应该都知道,中美角力不是顺差逆差的问题,而是政治制度,经济模式的角力,贸易顺差逆差只是表象。在关乎国运及民族生存面前,中美贸易额根本微不足道。
需要指出的是,美国中期选举后,民主党极大可能取得众议院控制权,可以预见特朗普找选举失败的替罪羊时,也一定扯到中国身上,这样的气氛下,笔者看中美利用G20举行中美高峰会的可能性都成疑,甚至极有可能打破传统,不举行中美高峰会,美国有制裁中国的勇气,就看中国有无骨气了。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若美方有诚意,想通过谈判解决经贸摩擦问题,不妨本着平等、严肃、认真的态度和中方谈,相反威胁加徵关税的说法对中方并没有作用,不会产生任何威胁。他又指出,中美双方一直保持各层级交往,包括就两国元首在阿根廷G20国集团峰会期间会面的问题,保持沟通。
外交部虽然为中美峰会留下一个悬念,但在美国不可能改变对华政策,甚至还会变本加厉的趋势下,特朗普还是不见为好,不然他会一直认为“贸易战很好打,一打就赢”,继续误判下去。
事实上,中国已经对“习特会”是否举行给出了答案:即不按美国的要求起草投降协议,这在美方坚持要「先看方案再谈判」的前提下,意味着“习特会”几无举行的可能。所谓美方拒绝与中国重启贸易谈判,纯碎是美方自说自话。事实上美方已经骑虎难下,十分着急中方仍未向美方提出解决两国矛盾的方案一事。
此外, 中国不提方案,也有历史原因。1999年中国进行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谈判时,时任中国总理朱熔基提出了一个包括重大让步和重组中国经济的方案,结果遭到美国总统克林顿拒绝。克林顿政府还将朱熔基提出的方案公布於众,以防止中国故态复萌。这件事让朱熔基在国内被强硬派抨击。教训历历在目。
事实上,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早前已表明,中方对与特朗普政府谈判持谨慎态度,中国希望在提出具体方案前,中美两国可进行更多磋商,各自提出自己的方案。
其表述暗指,中方不欲单方曝光自己的让步方案,希望美方也向中方通报自己的真实意图。
至於为何美方如此坚持要中方先提方案,再展开「习特会」。美国人认为是中国想拉长谈判战线,并试图在一对一的中美元首对话中、从特朗普口中获得承诺。白宫高级官员称,这种情况下的「习特会」,产生的协议虽然会有一些听起来不错的承诺,但没什麽意义。这名官员说,特朗普不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中国政府向来善於精心筹划会议,而特朗普往往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笔者认为这只是美国人幼稚的单方理解。中国对“习特会”的评估会复杂的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不会再相信特朗普的什么承诺。
其实中国一早就提出了方案,即将美方的要求分成142个单独的项目,然後将这些项目归为三类:其中30%-40%的要求可以立即解决,另有30%-40%可以长期协商,20%没有协商余地,因为涉及国家安全或其他敏感问题。中国在8月中旬谈判时向美国提出了这个想法。但美方认为这项提议本质上来说是「概念性的」,因此最终没有谈下去。
美国的反华之风日盛,在中美进入博弈持久战的趋势下,寄望一个会议就能解决主要问题是很天真的,根本不切实际。
(2018.10.31猫眼社评 国际华人电子日报《熊猫时报》社长兼总编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