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鬥植 副局長兼社會部長
“我懷著沈重的心情寫這封信。”
美國總統喬治·赫伯特·沃克布什(老布什)于1989年6月20日寫給中國當時的掌權者鄧小平的信中開頭寫著這句話。這在當時是絕密信件。老布什沒有交給別人，而是親手寫了這封信。當時美中關系迎來最大危機，起因正是當年6月4日發生的天安門事件。在全世界關注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武力鎮壓了要求民主化的示威學生。美國爲此也拿出了針對中國的超強硬制裁措施。制裁內容包括了禁止政府高層接觸、中斷軍事交流、禁止武器及技術的出口、中斷各種交流等史無前例的強硬措施。最終批准該制裁措施的正是老布什。
老布什是“中國通”。他在美國與中國建立正式外交關系之前的1973年至1974年期間擔任了美國駐北京聯絡處主任。曾任美國國會衆議院議員和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老布什欣然接受了連正式大使都不是的“聯絡處主任”職務。老布什在北京期間經常光顧的“北京烤鴨(Peking
Duck)店”後來在美國華盛頓特區附近開設分店，還挂起了老布什的大幅照片。
這樣的老布什選擇了制裁中國，因爲他當時沒有其他選擇。中國軍隊甚至動用坦克武力鎮壓示威運動，使全世界爲止震驚。反應最大的就是美國輿論。美國媒體紛紛使用“屠殺者(butcher)”等詞彙直接形容鄧小平等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老布什給鄧小平寫了絕密信。老布什曾希望直接給鄧小平打電話，但沒有成功。
老布什在信中把自己稱爲“中國真正的老朋友”。他還反複強調了過去與鄧小平建立的私人友誼和信任關系。老布什說，“根據美國的制度，(關于天安門事件的)制裁措施不可避免，但是我們希望維持兩國關系的意志完全沒有改變。”
令筆者想起“老布什的信”是因爲韓中關系正在步入不尋常局面。兩國在過去1個多月時間裏向對方說出的話看似馬上就要絕交。但韓國和中國都非常清楚那不可能。筆者曾于1992年8月在北京采訪了韓中兩國簽署建交文件的現場。韓中關系在24年前從零開始，到今天已經實現了滄海桑田的變化。中國是韓國最大市場，韓國也是中國的第四大出口市場。中國進口原、副材料和材料、中間産品的最大國家就是韓國。這意味著兩國關系不是某壹國單方面獲利的關系，而是互利共贏的關系。
中國反對的韓半島部署薩德問題不是能夠毀掉韓中關系的問題。爲了在危機情況時保護駐韓美軍的戰略資源而部署的薩德1個炮隊(總共6個發射台，48枚導彈)的效果非常有限，中國領導層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壹事實。兩國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像絕交壹樣互相爭執只能看做是外交的失敗。
27年前老布什的信贏得了鄧小平的心。中國在接受老布什在信中表現的真心之後，同意再次開通外交渠道。面對像中國這樣的政治體制，最重要的是贏得掌權者的心。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比任何前任主席都擁有更大的權力，否則怎麽會被稱爲“習皇帝(emperor)”?韓國總統樸槿惠與習近平有著無可比擬的深厚友誼。樸槿惠上台之後，韓中關系的中心就是兩國首腦之間的“友誼”。樸槿惠去年9月力排衆議參加北京抗戰勝利紀念日閱兵儀式並站到天安門城樓的最大理由就是與習近平的關系。
老布什以“這壹問題(美中關系)太重要了，以致不能留給我們下面的機構來處理”作爲信的結尾道出了核心。目前的韓中關系也是如此。韓國宣布決定部署薩德的10天之前左右，韓國總理黃教安到北京分別與習近平和李克強進行了會面。中國對韓國也是以禮相待。但黃教安就薩德問題沒有做出任何提醒。只是在宣布部署薩德之前，由青瓦台安保室長向中國駐韓大使“通報”了這壹決定。也許只是筆者孤陋寡聞，但筆者希望韓中之間正在進行比外部所知更密切、深入的對話。恢複處于危機的韓中關系的責任在于樸槿惠和習近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