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中国特色的同步赢两场局部战争

9月中空軍遠海訓練，進步與缺陷皆相當明顯。

中俄「海上联合2016」联合军事演习刚刚落幕，但先谈一谈一次看似毫不相关，实际上互为关联的南部战区空军远海训练。原因在于它与南海中俄军演同时进行，而这种不寻常情况已是今年第二次发生。这意味著在东海联合防空指挥中心与全国联合防空中心相继成立后，军方高层正积极磨练跨区联指能力，这对提高目前仍然很薄弱的中国三军联合作战能力是必须的。而更重要的是，外界对此全无认知，反而全部聚焦于中俄演习，这是一个十分大的缺失。

中国今次同时在两个海上战略方向进行训练演习，有著非常重要的战略涵义，源自30多年前美军的战略理论和作战构想。美国自越战失败后，开始揣摩未来在元气未恢复的背景下，如果整合手上军事资源，在全球抗衡苏联及其代理人的战争。进入80年代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云渐退，反而局部战争此起彼伏，终于连苏联也卷进去了。

美国从1976年开始大概摸索了十年，三军联合作战的理论和准备大致完成。在此基础上，美军智囊构建出从世界大战转型为局部战争的理论。经过十年生息美国进入了里根盛世，财力及军力重上顶峰。智囊据此认为，美国不但已重新具备打输赢一场局部战争的能力，而且还能够同时打赢两场这样的中等强度局部战争，这就是其理论的发源背景。这个理论在今年尤其明显地看到，已逐渐成为以美为师，先周边后全球的中国未来军事构想，从本月的演练再得到证明。

9月12日是林彪一家逃亡机毁人亡，亦即著名的九一三事件45周年前一天。当天空军没有南下配合中俄海军演习，而是穿越巴士海峡远赴西太平洋训练。军方按照一贯惯例，不会在新闻发佈中提及具体内容。相对比较有用的信息，是机群绕过了巴士海峡远赴西太平洋，表示「突破」了第一岛链。还提到机群中有SU30MKK战斗轰炸机、轰6K战略轰炸机和空中加油机等多型飞机。实施了侦察预警、海上巡航、空中加油等训练，以中国角度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军事透明度进步了。

掌握这些素材加上相关照片，已足够作大量深入分析了。首先军方发言人在何处发言，是有重要玄机的。空军发言人申进科上校是在广州发言，初步证明了空军机群是南部战区所属的，印证了绕过巴士海峡的说法，明显与上次从东部战区派出的部队不同。从机密等级上，SU30和轰6K还不算什麽，最多是后者首次挂了长剑20巡航导弹出海而已，但其他特种飞机才是机密所在。

空军现役空中加油机有两种，到底是哪一种呢？其实越神祕越缺乏照片越清楚。虽然轰油6甲加油锥套也可匹配SU30战机，但最多只可以挤出18.5吨燃油给它使用，已达到其洪荒之力的极限，不过对满油达9吨这种吃油老虎而言实在太勉强了。所以直到近年从乌克兰进口了3架ll78加油机，SU30才开始走向远海。奇怪的是它回国后一直养在深闺，禁止照片流出，保密得过了头，但已经呼之欲出。这次训练航程来回不少于3000公里，ll78也仅能挤出15吨燃油补给，亦即应该要全部出动，才勉强足够8架SU30回程加油一次之用。

申进科还提到侦察预警任务，意味著同行的还有预警机和侦察机。空军的空警2000是战略预警机，按规定不会出海。能出海的只会是战役战术预警机空警200或500。后者雷达没有探测盲区，空军更喜欢採用，谜底也揭开了。侦察机方面近年越来越多出现的，是去年阅兵亮相，以运9飞机为平台的第二代电子侦察机高新8号。这是充份山寨了迫降海南岛的美国白羊座ll侦察机后的升级版，与空警500飞行性能相近，协同更容易。

从照片中更能证实这些飞机来自南部战区。虽然ll78自欺欺人地「隐形」了，但轰6K的编号出卖了它。后者明显来自湖南耒阳的空8师，这个师也管辖空军唯一的轰油6甲加油机团，ll78属于该师新成立的独立加油机中队。同样作为空8师合作伙伴的SU30MKK战机，理所当然隶属长沙的空18师55团，任何熟悉该机部署和飞机编号的人都知道，今次的区别是仿效美军在机身绘上鹰头。

另外注意中国习惯以伪照片混淆视听，今次也不例外。官方个别照片，是经俄罗斯升级的SU27SK战机。环顾南部战区，部署有该机的只有广东遂溪空2师6团1大队和2大队这支「中式俄机仿美部队」，这是全军战斗力最强的空中皇牌和蓝军团。不过这是绝对骗不了内行人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它根本没有空中受油管，试问如何飞行几千公里而不堕海？如此造假也太不专业了！不过在第一岛链内伴随机群飞行一段时间，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还要注意国内全没报道，但海外和台湾疯传的消息，就是同一天这个16架飞机混合编队，从南海飞到台湾东岸对开的太平洋，可见其训练目的是为未来从东部夹击台湾作准备。据说期间曾对一艘独行的美军伯克级驱逐舰，进行监视、侦察、骚扰甚至模拟攻击，于是该舰紧急呼叫冲绳那霸空军基地，派出16架美军F-15战机和RC-135电子侦察机监控驱逐。但由于中方多型飞机都没有战斗力，也仅有8架SU30可招架。为免出意外只好经过台湾兰屿附近走为上著。台湾空军接报，又马上起飞了16架F-16和lDF战机防范，于是在该处首次出现了三方几十架大机群对峙的险情。

问题是不可不知，那霸基地是日本航空自卫队西南航空混成团（南混）所属，今年初新成立第9航空团。其中来自筑城的304飞行队（304空，即天狗道中队），才是著名的F-15J部队。也就是今年6月17日，在东海防空识别区受到海航4师10团SU30MKK2战机，以雷达锁定其飞机的同一部队。而美军同型战机虽然同样在冲绳，不过是自己专用的嘉手纳空军基地。这一细节错误令可信性打了折扣，详情还待三方下回分解。

姑勿论上述消息真相如何，但这次空军远海训练的光芒，肯定被中俄海军演习掩盖了，令外界大大忽略了其重要性。除了上述可以综合研判出来的重要信息外，呼应文章开头所说，其战略目的不但是为未来攻台作准备，从高层次配合中俄演习。从中央军委的战略高度看，就是继续探索师承美军30年前做法──同时在东海和南海，打赢两场高科技局部战争的可能性，这才是耐人寻味之处。

同时打赢两场局部战争，必然是三军联合和多机种混编作战，但中国单一军种十几架飞机这点小兵力，连一个团的规模也未有。不过从每年甘肃鼎新基地的对抗演习分析，已经是中国目前能出远海的极限了。在南沙作战尚且勉强，对台、对日、对美高强度作战更别开玩笑了。中国的多军兵种联合指挥、联合后勤、联合作战，近年才初见成效，时间未够十年，其实尚在摸索阶段。

相反美军自越战后已开始对联合作战开始探索，80年代初形成战略理论和训练战术，海湾战争时已经完全成熟，至今已经有三四十年历史了。而且美军当年的战略构想，是在全球两个相距成千上万公里的战区，同时进行并打赢两场较大规模的高科技局部战争。而中国目前仍在摸索前进的，仍只是在第一至第二岛链内，不出2000公里的家门口，两个不同但有一定联繫的战略方向，进行小规模的中低强度武装衝突，两者的技术差距不可以用道里计算。

先不说真正作战，只看每天调度数以千架次飞机在不同空域飞行，而没有飞机相撞。中国今天仍远远未达到美军在海湾战争，甚至70年前柏林空运时水平，这在狭窄的台海空域是致命缺陷。外行看热闹，习近平上台后才真正把联指、联战提升到战略高度。但内行人便知，美军已经开始探索后联合作战时代的全新作战模式了，所以中美代差未有缩小，而且还在逐渐扩大。空军今次远海训练对内当然有进步，但对外则自曝其短。只要看过嘉手纳基地美国空军，及美国航母每天风雨不改的联合高强度训练演习的人，谁胜谁负都会心中有数，那些呼唤中美开战的人只会祸国殃民。

（作者为澳门军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