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 蓝雨
2018年的6月,历史注定将备受关注和提及。短短的四天,接连举办了三场国际级的峰会,几乎是史无前例。三场峰会一句话概括:论戏码金特会最有看头,论效果当属上合峰会最成功,论剧情则是G7峰会最滑稽。
连场好戏的背后,似乎隐喻世界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正如金正恩所言:「世界将会看见重大的改变」。
首先出场的是G7峰会,德国总理默克尔撑在桌上,好似训斥特朗普的画面已是「一图胜千言」,特朗普撤回对G7联合公报的支持令G7出现了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分裂局面。德国工商总会11日表示,G7峰会「惨败」,凸显G7贸易和关税上的政治裂缝非常深。德国世界报评论说,特朗普在这次峰会上展露真面目,他的惊人之举不是意外,而是预告欧洲接下来得面对的新情势,从今以后,美国再也不是西方的领导国家。
而与此同时,在中国举行的上合峰会却颇为顺利。有美国媒体指出,两场峰会不同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中国公共关系上的胜利。
东西方两场峰会对比,场景十分有趣,一边厢是吵吵闹闹,同床异梦,联合声明似有还无,G7组织难掩颓势;另一边厢则是热热闹闹,握手言欢,《青岛宣言》加上十几份合作文件成为上合组织欣欣向荣的一个注脚。
国际格局真的发生了变化吗?第三场峰会给出了答案。
对于定期举行的G7峰会和上合峰会,世纪峰会“金特会”影响更为深远。
随着特朗普与金正恩先后在联合声明上落笔,美朝关系同半岛核问题亦迈向新的一页。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博弈中,区域各国大多有所斩获,成为赢家;却也有国家悻悻而归,沦为输家。而输赢之分,似乎取决于领导人对特朗普治下国际新秩序的认识。
美国总统特朗普与朝鲜领袖金正恩双方见面时首先握手十二秒,而史上亦首次有美朝在任领袖同场拍摄「世纪合照」。两人展现美朝和解意愿,并在会后发表联合公报,承诺根据两国人民追求和平及繁荣的意愿,努力迈向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建构永久及稳定的和平。金正恩说,世界会见到巨变。
其实,“金特会”的成果,并非如特朗普所说成果“超越想象”,峰会前,猫眼社评就发文《美朝峰会前瞻:不签弃核协议不签和平协定不举行美朝韩峰会》,详细分析了金特会,一切尽在预料中,这里不再分析金特会赘言。
实际上,两国领袖预计单独会面45分钟,不过两人实际沟通维时甚短,因为他们需要翻译员协助表达自己。那减去翻译的时间,两人真正交谈的时间只有一半。
但就算成果不是“超越想象”,改变也是巨大的。这涉及新的东北亚格局乃至美亚格局的改变。特朗普同金正恩的联合声明虽然只有短短一页纸,却足以令区内国家振奋。朝鲜获得安全保证,可将精力转向其筹划已久的经济建设;特朗普实现了他的「无核化承诺」,将要完成历任总统做不到的事;韩国从战争威胁的阴霾中走出,文在寅政治上交出亮丽的成绩单;而对中国,实现半岛稳定和保持影响力已经实现最大利益。
笔者需要指出的是,与所有重要国际事务一样,很多实质的内容在签订当时,都不会对外公开。恰如特朗普在记者会上提到「将会终止美韩联合军演」,这就是协议之外没有的公开内容,若非记者提问,也就不会被世人所知。鉴于此,不难判断,特朗普与金正恩之间应有其他秘密共识。
有人怀疑特金二人均是善变之人,承诺协议不可信,笔者倒不这样看。特朗普是排除国内异见执意举行金特会的,这已经成为特朗普最宝贵的外交政治遗产,他岂会亲手摧毁?金正恩已经得到最好的台阶,岂会放弃千载难逢甚至是唯一,最后一次与美国和解的机会?
加上幕后大玩家中国,这种多赢的格局,大家都是高手,谁会亲手毁掉?
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坡也是此次世纪峰会的赢家之一。新加坡借这次会谈机会,让国家形象大大提升,小量付出换取大意义,虽然有一定成本但还是值得。当地舆论表示:「这次机会可谓可遇不可求。新加坡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我们可借这机会建立一个国际上可信赖的,中立的形象。」「这可让国际再一次确认新加坡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这是一很好的宣传机会,吸引除旅客以外更多外国政要或富有人士前来新加坡:「哪有一间企业或财团,不需要这种安全感?」
相比之下,日本的处境则尴尬许多。外交曾是安倍晋三的拿手好戏:特朗普当选后,安倍毫无首相之尊,飞赴纽约求见尚是平民的特朗普,「稳住了美日关系」,更令其一时摆脱丑闻困扰。在朝鲜问题上,日本亦紧随老大哥立场,在平昌冬奥时向朝韩两国交往大泼冷水,重申需严加制裁。未曾想,安倍晋三遭遇了又一次中美建交时的屈辱:当时的首相佐藤荣作,在基辛格早已归国,美国公开访华行程前半小时才收到通知;如今的安倍晋三痴痴将希望放在「美日立场一致」,结果沦为弃子。日本也成为六方会谈诸国中,唯一未有高级官员同金正恩会面的国家。不夸张的说,已然成为朝鲜变局中的唯一输家。
笔者注意到,美国总统特朗普一边与盟友吵翻天,一边示好普京,称与习近平是好友,金特会上也对金正恩赞赏有加,称「我们之后的关系会是极好的(terrific)」。赞扬金正恩十分爱国,指金正恩是才华横溢可敬的谈判对手。特朗普对东边和对西边的态度真的是天渊之别。
可以说,国际新秩序形成之际,独立自主者赢,趋炎附势者输。
金正恩这次对外树立了成功的政治形象。笔者不妨将目光投到金正恩夜游新加坡之上。
金正恩面对狮城的世界级夜景触景生情,直言「深深感受到新加坡的经济发展潜力,对他回国后有帮助」,这与1978年邓小平访问新加坡时发出的感叹大为相似。
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实际最高领导人邓小平1978年到访新加坡,看到「狮城」的成就时承认对方实行对外开放、引进外资的方针是完全正确的。这番表态被视为对先进经验的肯定。
事实上,金正恩曾多次提到经济改革,当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在4月20日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上宣布停止核试,聚焦国内经济发展。有意见认为,朝鲜这次全会与1978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大三中全会一样,具有大幅调整国策,聚精会神推动经济改革的意义。
是次美朝峰会最大焦点是朝鲜弃核,但从金正恩发出的感叹可见,或许相较于「弃核」,几十年后的人们在回望今天的美朝峰会时,反而想到的会是朝鲜经济改革的开始。只要金正恩透过「特金会」争取到稳定的外部环境,平壤会像当年中国一样,2018年始开启改革开放征程。
美国智库史汀生中心研究员兼朝鲜情报分析组织北纬38度(38
North)总编珍妮汤指,「这真是令人惊诧,金正恩在不足6个月的时间里,由多年来最为讨厌、被诋毁的世界领袖变成政治上的超级巨星。」
对于朝鲜是否真的弃核,其实不仅西方很多人怀疑,包括很多中国网友都不信。笔者坚持相信这一点。笔者的改变,源于金正恩3月首次的秘密访华,从那一刻起,笔者就坚信不疑。东北亚的政治格局从金正恩访问北京那一刻开始,其实已经开始了新局。跟不上这个节奏的人,不管是西方战略家,抑或普通中国百姓,未来都将做出一系列误判。
事实上,各方(或叫列强)早就已经在划定(或叫瓜分)在朝鲜的经济利益了,作为有世界上最后一块“处女地”的朝鲜,已经成为众多财团的盘中餐。中国当中的角色,你猜!
当然,美国作为世界头等强国的情况短期内不会改变,然而无论是韩国式的斡旋与说服;或是欧盟式的切割,美国领导力的下降都成定局,「美国领导,盟友跟随」的局面也可能一去不复返。这个世界真的变了。连美国媒体也讥讽道,「忘记G7吧,真正值得关注的峰会发生在中国。」这不是调侃,而是事实。西方国家暮气沉沉,本已步履蹒跚,加上美国奉行单边主义,更是雪上加霜,G7峰会已经失去原本意义。反而作为新兴国家组织的上合峰会如日初升,朝气蓬勃,潜力无限,对未来世界可能产生更大的影响。西方不亮东方亮,信然。
至于半岛的和平协定何时签订,笔者注意到,特朗普在记者会上表示,已经邀请金正恩访问白宫,而金正恩也邀请了特朗普到访平壤。二人的访问都会在「合适的时机」进行。
笔者预测将在7月签署和平协定,地点是平壤或板门店那个签停战协定的那个房间,签署者是中美朝三方,中美朝峰会指日可待。
(2018.6.13猫眼社评 作者为《熊猫时报》澳洲版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