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革命——创新者的窘境

去年看过一本书,叫《The Innovator’s Dilemma》,中文翻译成《创新者的窘境》,由美国人Clayton M. Christensen,据说他是“破坏性创新之父”,对乔布斯影响甚巨。今天回想这本书,使我想到中国共产党、习近平以至特朗普。

作者在此书的引言中说:本书探讨的是为什么企业在遇到某些形式的市场或技术变化时,无法保持领先地位,而且这里并不是指那些官僚主义横行、傲慢、管理队伍老化、规划不当、投资短视、技能和资源不足和时运不济的企业,而是指管理良好、锐意提高竞争力,认真听取客户意见、积极投资新技术开发,却仍然失去市场主导地位的企业。我的理解是,他在探讨为什么一个优秀的企业突然就玩完了。

他举的都是一流公司的例子,比如SEARS ROEBUCK、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苹果公司、王安电脑等,探讨他们当年怎么会错过个人微型电脑的市场机会。他的论述当然比较复杂,但是论点却新鲜有趣,我将之与革命或国家管理作比较:

1、克里斯坦森说:“本书研究结果证明了后一种观点,即良好的管理正是导致领先企业马前失蹄的主因。准确地说,因为这些企业倾听了客户的意见,积极投资了新技术的研发,以期向客户提供更多更好的产品;因为他们认真研究了市场趋势,并将投资次本系统地分配给了能够带来最佳收益率的创新领域,最终,它们都丧失了其市场领先地位。

我们看现实: 随着二战后西方经济高速发展(其实这与欧洲以往科学发展的原因一样,多靠战争所赐,二战以后主要是美国,这是另一个题目),为了对付共产主义政权和人民民主, 及本国人民的愤怒,西方的以选举为主的所谓民主价值观得到统治阶级推广,而美国国父对民主危害性的忠告被完全忽视,有人借此将经济发展的成果描绘成是选举民主的成果,以用作对付社会主义阵营的意识形态武器。这种情况导致民主的需求量增加:在西方国家,才短短几十年,就发展到民粹主义上升,国家管理出现问题,而在发展中国家,根据民主的市场需求,大家都搞民主及市场化经济,而大部分国家都不成功, 甚至带来很多死亡和经济损失。

再看看中国,当年共产党打仗,取得国家政权,这种惊人的成功,在掌握政权后,理所当然要被使用,掌握了政权的原革命者对这种经验加以总结提高,用于国家治理,但这些战争中得来的经验,使得共产党将政权资源过度用于动员群众、运动群众,而忽视了常规化的管理和效率(其实这些年委内瑞拉也是这样),这种高成本运作的结果,使得中国在一九四九年后,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也无以为继,经历严重的失败。

2、克里斯坦森说:许多目前提到广泛认可的良好的管理原则,实际上只适用于某些情况。有时,不采纳客户的意见,投资研发利润率较低、性能较差的产品,并且大举进军小型新兴市场(而不是主流市场)反倒是正确之举。

我们可以看看现实情况:苏联革命成功后,以城市为中心的革命经验被认为是先进经验,为了世界共产主义的实现,苏共通过共产国际,想让其经验标准化,并在指导中国革命中加以贯彻,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毛泽东则不是,他将成本投资于“研发利润率较低、性能较差的产品,并且大举进军小型新兴市场”,也就是农村。打仗就是烧钱,城市税收多,工商业发达,而且占据后更容易被认为是合法政府,每个军阀,包括蒋中正都是这样做,但毛泽东本钱少,他反其道而行之,占据了非主流市场,就是农村,结果由于找对市场,反而假以时日,一朝翻身,结果大家也知道了。

特朗普也是这样,大家抢普世价值,抢政治正确,特良普却用奇谈怪论,和刀刀见血的表述法,通过媒体对他的攻击和讽刺传播了他的思想,别人抢黑人和其他移民的票,他却去打开无人注意其愤怒情绪的“红脖子”的票源市场。

3、克里斯坦森说:如果说面临破坏性技术变革时,正是良好的管理方法加速了成功企业的失败,那么,对企业面临的各种问题以正确方法–比如更加良好的规划、更加努力的工作、更多地听取客户的意见,以及更长远的光来看问题等–作为常规解答。将使这一问题更加恶化。

假设我们是柯达公司的客户,当公司来问我们意见时,我们会怎么提建议?首先,我们一定在现有的基础上提出改进意见,比如更便宜的价格,更畅通的物流、更大的销量和更小的库存、更高的质量、更长的有效期、更漂亮的色彩、更合理的分成。其次,我们目光远大,建议研发更高分辩度的胶卷。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投入巨大资源,可是这时数码影象技术开始出现了,记得最早出现的就是柯达公司的36万象素的相机,我在九龙相机店看,心里痒痒地,心想,等分辩度达到80万象素我就买。当时与摄影爱好者谈起时,大家对数码影象嗤之以鼻,一位大佬对我说:“你知道胶卷是多少象素?相当于1800万象素!数码怎么能拍照?可现在看看:一台稍微好一点的家用数码相机就可以达到这个标准,2000多万象素的相机也不贵。所以,柯达公司就给用户的建议引到歧路上去了。等到柯达公司意识到新潮流,一切都晚了,他们资源全投在错误的地方。

中国也是这样,习近平接手的是一个运行有效的国家,虽然问题丛生,但大家都认为假以时日,以量变换质变(我也持这个观点,以前的博客里就该表达过),慢慢就好了。但习近平看到成功背后的危机,第一,党将不党:党变成经济发动机而不再经营政治,为将来失败打下基础;第二,国将不国,环境、资源、贫富差距、贪污腐败侵蚀着国之根本;第三、许多学者强调共产党向执政党转变,而忘记了革命党的本质。习近平切断以往的途径依赖和克里斯坦森所说的“资源依赖”,另辟蹊径,用严格党纪,清查官员财产等重建共产党的革命性,用财政纪律、政务公开化推动规范执政,突现执政党的规范。在党的历史上第一次既想推动领导层保持革命党本色,又要有执政党的规范,这样做是很难的,革命党讲究结果不讲究过程,执政党要讲究规范程序,进军这个市场利润不高,风险很大,大家都知道许多干部叫苦连天,甚至无所作为,就是这个原因,当然,一旦上了三板甚至二板市场,那前景就不可沽量了 。

特朗普也是这样,他还没上台呢,一会儿要惩罚工厂外移的企业,一会儿要向进口商品征高税,在一个法制国家,他虽是总统也是没权这样做的,但谁知道呢,美国是个讼棍的国家,要是有人找到一条法律空隙,将其挖大成洞,真让他有权可以这么肆意乱来,一个新美国也许真的会诞生呢。

中国共产党借恢复传统来推动一场新革命,以创建新的管治方式,这一点不奇怪,按照汉娜·阿伦特在《论革命》一书中所说,来源于意大利文的“革命一词,就是恢复旧有秩序的意思。中国共产党和其他企业创新者一样,时不时要面临窘境,但西方那些经营成功,不知变通的国家,说不定就败在成功的途径依赖上,他们不停完善制度,投入过多资源(比如福利),使得这个制度再也变不了,直至失败。

我认识的一位教授曾经问我,为什么中国夺取皇位的起义者或造反者,在古书上画出的面貌都是那么“狼亢呢?我可以告诉你,乱世混江湖,千万别跟帅哥,而跟随长相奇异者必有收获。普世价值和政治正确就是帅哥,现在,中国和美国同时存在一个切断过往“途径,另开新灶的领导人,都属于“长相(我指的是思维)奇异或狼亢之辈,真是一场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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