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 蓝雨
对於中美是否进入“新冷战”各方看法不一。中美官方立场也迥然不同。
彭斯的讲话若视作“铁幕宣言”的话,表示中美关系已经进入新冷战2.0版。不过,中方主流观点基本是否认,官方立场仍然强调“合作大於分歧”。究竟实情是如何呢?我们不妨回顾一下近年的美国举动。
首先,冷战必须符合三大条件:
1是政治及意识形态对抗
2是经济分隔
3是以军备竞赛为表徵的军事对峙
第一是意识形态对抗
美国副总统彭斯去年10月发表有关对华政策的演说时,罕有地凸出美中意识形态的分野;演讲中,他7次用「中国共产党」称呼中方,而非此前惯用的「中国」或「中国政府」;而且,每指出中方一种美方认定的「问题行径」时,都点名一次「中国共产党」,这似乎凸显了美国与中共意识形态的对立
而特朗普去年底在联合国大会发表将近35分钟的演讲里,谈及他的外交政策时罕有地谴责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给人们带来苦难,呼吁各国抵制共产主义。这些表述,语境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凸显美国与中国意识形态的对立,彷如一夜回到列根时代。
特别指出的是,目前白宫的决策团队,来自冷战时期的旧官员不少,如主持美方对华贸易谈判的莱特希泽,以及国安顾问保顿等。这些年龄加起来有几个世纪的老人,冷战思维早就固化,不玩冷战就没有价值了,所以是拼命地把中美关系引向冷战地带。
第二是释放中美产经业脱钩讯号
尽管美国正在谈判,防范贸易战全面恶化,令美国经济与中国一同重伤。但这只是一次策略性谈判,特朗普要在经济上孤立中国的企图从未停歇;最明显的事例,是美国与加拿大、墨西哥去年底重塑自贸协定时,明文限制成员国与「非市场经济国家」达成自贸协定;这里,被指是不点名阻止美墨与中国加强经贸关系。
而美方官员亦曾表明,鼓励美资产业链撤出中国,连串动作孤立中国的意图明显。起诉华为、拉拢盟友抵制华为公司,很可能是「冷战」局势全面形成的最後一块拼图。
第三是实现军备竞赛
尽管美军在南海与台海展开所谓「自由航行」,但这些举动仍可归类为地缘政治搏弈,未必算是实质军事对立。但中美两军关系近月确实出现了质变,向对立方向进一步发展,表徵是军备竞赛。
《纽约时报》日前引述美方官员消息,美国政府原来早在一年前已把5G网络技术及发展,定性为新的军备竞赛,并把中国及其的科技企业--华为及中兴通讯等,视为最主要对手。这里解答了一连串问题:为何美方要千方百计遏制华为5G发展,包括起诉其触犯刑事罪、禁止华为产品进入美国政府采购、更甚者拉拢盟友抵制华为5G技术。
观察人士指,5G技术可应用於军事,与导弹等军事导航领域息息相关,美国遏制华为5G,背後就是遏制中国军事技成长,就是一场军备竞赛。美国限制华为,可被视为中美军备竞赛的起点。至此,中美「冷战」的最後一块拼图已拼上。
进一步深究的话,从美国对华爲的起诉书看,新冷战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醖酿。
美方司法部的文件首次披露,美国情报机关至少早在2007年已盯上华为,并对其展开长达12年的追踪调查。这反映一个事实:如果华为事件是「新冷战」的一部份,这种对立其实早在逾十年前已酝酿,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而目前中外媒体报道美国遏制华为公司,一般以2012年作起点。
2007年,联邦调查局特工与任正非在当年7月左右,曾有一次面谈,彼时任氏明确说,他的公司遵守了所有美国法律,没有与任何伊朗公司直接打过交道。文中没有直接点名任正非,而以「Individual-1」作代号,代表华为创办人(the founder of HUAWEI)。起诉书的信息可见,美国不仅至少已调查了华为12年,而侦查的强度更是「国安级」--没有美国国家情报(特务)机关的力量,根本难以获取这些深入讯息;这反映中美尚算友好的年头,美国已暗中深度警惕中国,如果说美国遏制华为是「新冷战」的一部份,这场「新冷战」其实早於外界想像的时间已经酝酿、或至少露出端倪。
第四新年度国防预算 引证中美「新冷战」
特朗普政府已向国会呈交2020财政年度的联邦预算,国防部五角大楼申报预算为7183亿美元、当中用於研发的开支是70年来最高。这笔天价支出的背後,隐然看到中美新冷战已掀起大幕。
拆解五角大楼这笔被指超出预期的军费,不难发现其有强烈针对中国、俄罗斯的意味。在中美角力白热化的今天,尤其惹人注目,其中主要体现於两点:
其一:军事研发有跟中国竞赛的意味
五角大楼申报的7183亿美元新预算,包括1043亿美元用於研发、试验和评估武器系统。据悉,美军增加军事研发开支,主要用於加速发展高超音速武器、推进人工智能等,其中仅高超音速武器一项就独占26亿美元预算。
为何说美方此举是呼应中方的挑战?这要把时间回拨到2015年,中共总书记习近平这一年首度提出「军民融合」--即是把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融合;其中一个方向便是效法美国,利用企业开发的高端技术,应用并提升解放军装备能力。
在这一战略下,企业界的大量技术将注入军队,有助解放军军事技术高速发展。事实上,2017年中共十九大工作告也提到,要确保到2020年即明年,基本实现解放军机械化,信息化建设取得重大进展;力争到本世纪中叶把中国军队建成世界一流军队。
在此背景下,美军增加军事研发,保障军备占据全球顶尖位置,显然有防范遭中国追赶的意味。
其二:五角大楼明确提出太空军
除了稳步增加传统作战领域的投入之外,2020财年国防预算还包括141亿美元用於太空领域。
中国近年不断开拓太空科技,相关技术亦可广泛应用於军事装备包括弹道导弹、讯息传输等,这早引起美国关注。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去年下令设立太空军时,就毫不讳言这是为了与中国竞争,保持美国在太空及军事科技领先地位。
事实上,美国国防部代理副部长诺奎斯特(David Norquist)也说,中国和俄罗斯正以超乎以往的规模发展军事现代化,未来的战争不会只发生在空中、地面和海上,还会发生在太空和网络领域,美国必须准备好与竞争对手展开高层次的战斗。
第五美保守派创「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 冷战模式重启
3月26日,美国的一些中国问题专家和活动人士在华盛顿宣布成立一个新的委员会--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主张美国立即警觉起来,应付「中国对美国和自由理念构成攸关生死的威胁」。相类组织在美苏冷战时期亦出现过,今天再次登场,只是应对的目标由苏联,变成了中国。
美国战略集团的主席肯尼迪(Brian Kennedy),为「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的主席。他表示,建立这个委员会的目的,是要帮助美国意识到中国对美国所构成的各种常规、和非常规威胁,并思考如何抵御这种威胁。他说,「 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是一个完全独立和跨党派的努力,以教育美国民衆和政策制定者了解来自中国的威胁。它的目的是解释中国的军力建设、他们积极展开的信息战与政治战、他们的商业战、网络战以及经济战所带来的范围广泛的威胁」。担任过保守智库克莱蒙特研究所所长的肯尼迪说,尽管中国对美国构成的威胁不怎麽爲人所了解,但是总统特朗普几十年前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威胁。
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目前有40多位创始会员,包括美国前政府官员、国会议员、智库成员以及宗教和人权活动人士。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外交政策攸关的利益集团,在美国历史上曾三次组成「当前威胁委员会Committee on the Present Danger (CPD)」,其中首两次分别在50及70年代,主要应对苏联,另在2004年也重组过一次,以集结应对全球反恐战争。
美国如今再以「当前威胁委员会」的方式,集结组成「应对中国威胁委员会」,反映美国政经界、乃至整体社会已重启「冷战模式」,只是应对的目标由苏联,变成了中国;而中美之间已由意识形态分野,变成意识形态对立。在这种氛围下,中美关系难言乐观。
最近一件事,也看出美国对华的敌意有多深。
有曾在寒假(1至2月间)回国的中国学生表示,他们返回美国的签证出现了延误。有猜测指,这是美国视中国为战略竞争对手、加强管控中美民间交流的结果,内里透出中美关系的寒意。
美国国务院去年6月把在美学习航空、机械人和先进加工的中国学生的签证有效期,从5年缩短爲1年。美国官员直言,此举旨在国家安全领域里,加强防范间谍和盗取知识产权的行为。
这些迹象反映,美方加紧对中国学生、学术工作者的入境审核和监控,有可能是导致中国学生签证申请被积压,使他们无法如期到美国的主因。引证了中美关系降温的事实,甚至可以说:美国对中国之敌意正在加深。
从贸易战到军事、意识形态的对立,都透出中美两国或已涉临冷战边缘,情势一如当年美国与苏联的激烈角力;美国为了防范间谍、保障国安,以更严手段管控中国留学生,似乎进一步引证了中美「新冷战」之说。
不过,白宫的冷战遗老并没认清当今的中国,远非他们昔日对付的苏联,美国也不是当年对付苏联的美国(现在美债首超22万亿)。不认清形势搞新冷战,只会加速衰落,时间证明,这些将是美国的罪人,但或是世界多极政治格局形成的功臣。
而华为和孟晚舟事件将成为中美关系的重大指标,凸显出两国对抗、对立和互不信任的程度,也反映两国的角力,已从贸易和技术上,扩展至国家和政治安全的领域;无论如何,华为事件将塑造未来的中美关系。
总体来看,中美关系已经进入“新冷战”2.0版。只有在這种现实思维下,才能把控中美贸易谈判,把控一带一路,把控内部改革与发展。
(2019.4.1猫眼社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