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深度：制裁又制裁，美國權威在特朗普手中終結，政治債隨時可能爆煲

【熊貓眼】距離瓜伊多就任「委內瑞拉臨時總統」已過去兩個半月，當初被形容為「風雨飄搖」的馬杜羅卻仍然穩坐總統大位。事實上，華府已在2月初宣布停止由委內瑞拉進口石油，並扣押了國家石油公司（PDSVA）在美大部分資產，若馬杜羅政府能撐過這波「停電風暴」，美國對委內瑞拉的「制裁攻勢」或許會同伊朗、朝鮮情況類似，落得失敗下場。

3月31日，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在經歷幾小時光明後，再次陷入大停電。按照馬杜羅政府的說法，停電由美國攻擊其水力發電廠導致；但不少分析認為，停電原因乃政府多年來未更新設備及疏於維修，亦未在國內尋找備用電源。

儘管不少民眾走上街頭抗議，但情況卻未到推翻政府的地步。自瓜伊多1月自行宣布就任臨時總統後，已組織發起多輪攻勢：除了利用「耳語系統」鼓勵軍人警察倒戈，瓜伊多亦在哥倫比亞邊境地區上演「物資入境秀」，希望博得國民同情。3月29日，他更宣布發起「戰術行動」，鼓勵基層民眾建立反抗組織。

制裁換來俄軍入境

瓜伊多的一系列行動未換來馬杜羅政府的倒台，反令馬杜羅加速尋找外援。3月24日，俄軍一架伊爾62-M飛機，和安-124運輸機攜帶數十名俄軍士兵及裝備，抵達委內瑞拉首都的加拉加斯國際機場。儘管俄方表態稱「俄羅斯專家」到委內瑞拉是兩國軍事合作協議規定的內容，但仍令將南美視為「自己後院」美國的反彈。

早在2月份「阻止救援物資入境」風波後，美國已啟動對委內瑞拉的第一波制裁：包括禁止美國公司同PDVSA交易，除非相關貨款將轉到瓜伊多領導的「臨時政府」手中；又包括扣押PDVSA在美國高達70億美元的資產。如今，美國國安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更透露：美國有意將在伊朗、朝鮮實行的「長臂制裁」套用到委內瑞拉，任何同委國交易的國家或企業都將被美方懲罰。

委內瑞拉政變：為了迫使馬杜羅下台，美國早在1月28日已宣布對委內瑞拉國營石油公司PDVSA實施制裁。石油產業是委內瑞拉的經濟支柱，佔政府收入90%以上，制裁措施瞄準馬杜羅政權的命脈。（路透社）

伊拉克戰爭後，歷任美國政府都在「海外出兵」問題上慎之又慎，轉而期望通過制裁贏得「經濟戰」，令對手從內部崩潰。如今委內瑞拉國內正陷入停電引發的混亂，若控制了馬杜羅政府的金流，後者便將缺乏資源解決民怨；而這樣的混亂持續越久，自然對當下仍在野的瓜伊多愈有利。如此看來，美國落實對委內瑞拉進一步制裁也是意料中事。

不過，相比起兩個月前一眾「利馬集團」國家紛紛呼應美國，支持瓜伊多的壯觀聲勢；如今南美洲國家似乎對美國的「制裁大計」興致寥寥。畢竟，一旦委內瑞拉國內出現大規模動亂，周邊國家將成為最大受害者；更何況，美國早前更因「處理難民不力」，削減了對三個中美洲國家十數億美金援助。此番情勢下，期望各國「跟緊美國」也不大現實。

美國宣布制裁委內瑞拉國營石油公司（PDVSA），凍結其70億美元的資產，將使委內瑞拉在出口方面損失110億美元。（路透社）

權威讓位於權力

美國的「制裁攻勢」難以達成，也在於儘管委內瑞拉輸美石油量曾達總出口的一半，卻並非找不到第二市場。一直以來，PDVSA都穩定向中國供應石油，在既有通路基礎上增加出口量，可彌補PDVSA部分損失；而包括日本在內，一眾同委內瑞拉並無過節的美國盟友至今也未對制裁表態，令美國的天羅地網出現不少漏洞

自特朗普上台以來，美國動用制裁手段頻率越來越高：除了以俄國入侵克里米亞未由，通過《以制裁反擊美國敵人法案》，加強對俄羅斯制裁；美國還退出伊朗核協議，執意禁止伊朗石油出口，並制裁同伊朗交易的企業。對於前者，德國、法國等同俄羅斯往來密切的歐洲國家已明顯不悅；至於美國無理由退出伊朗核協議，歐盟國家不僅未予配合，反警告將設置一套「反介入機制」，令美國無從懲罰同伊朗關係密切的歐洲企業。

西方社會並不承認克里米亞是俄羅斯的一部分，並對俄羅斯及克里米亞實施制裁。烏克蘭對克里米亞實施貿易禁運，導致後者國內物價飆升。圖為克里米亞半島最大的城市塞瓦斯托波爾一處水果攤檔。（Getty Images）

眾所周知，缺乏國際社會支援的制裁只會留得「自說自話」的下場。去年7月，美國眼見眾多國家不配合對伊朗制裁，只得將一眾國家加入「豁免名單」中，為自己找下台階；再早之前，美國對朝鮮包括禁運石油、煤炭在內的嚴苛制裁在未獲得聯合國安理會首肯前，也一直未得中俄配合。這樣的情況同奧巴馬時期相距甚遠，可以說美國在國際社會的權威（authority）已喪失殆盡。

此番光景下，特朗普政府非但未能反省自身作為，反而改用權勢（Power）壓迫各國配合美國政策。在歐洲，若不封殺華為便威脅停止情報交流；在日本，若不禁運石油便免談貿易協議……但當下世界已非美國主導的「單極世界」，包括中國、歐洲在內的國家和地區都有單獨突破制裁的能力；當美國誤判自身力量高低，只會引發盟友進一步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