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
尽管即将成为历史的特朗普政府为美国留下的外交成果并不多,但历史性的美朝首脑对话,确实在特朗普的四年外交成绩单中,占据重要地位。问题是,未来四年美朝关系如何发展,显然是考验拜登政府外交工作的重要课题之一。
特朗普曾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有过三次首脑会晤,分别是2018年6月12日在新加坡举行的首次世纪峰会、2019年2月27日在河内举行的第二次握手,以及2019年6月30日在朝韩非军事区(DMZ)举行的、自朝鲜战争结束近70年来首次美朝韩三方首脑会晤。借这次机会,特朗普更成为首位战后踏足朝鲜领土的现任美国总统,一时可谓风头无双。
与相对广泛的怀疑或批评美朝首脑对话有所不同,笔者始终认为,对话为缓和朝鲜半岛近五年来高度紧张关系,避免爆发冲突,确有重要作用。
这方面具体体现在:一、双方对如何逐步实现双边关系正常化,建立美朝新型关系取得原则共识并愿意共同推进;二、双方对朝鲜完全弃核、美国逐步取消对朝制裁,进行了面对面的深入讨论;尽管遗憾未能最终实现,但双方还是基本掌握了对方的底线和要求。显然,如没有会晤,连基本的了解也不会有;三、双方对促进朝韩对话、以确保朝鲜半岛不再战,并努力将“临时停战协议”转换为构建“朝鲜半岛和平稳定机制”达成过一致。
不幸的是,美朝韩三方为此付出的巨大努力,最终却没有得出实质性进展。这其中的原因是复杂的、迭加的。目前,无论是美朝还是韩朝,也无论是高层亦或中低层互动已经完全停止,朝鲜半岛形势似乎很难跳出“好坏循环往复难有结果”的魔咒。
不仅如此,由于今年10月平壤公开展示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再次引起美日韩高度忧虑。美国甚至称“这是对美国及其亚洲盟国的最严重威胁”。国际社会普遍担心,朝鲜半岛困局不仅不会因为“特金会”再有改进,反而在美国进入拜登时代后,朝美关系又会重回历史上建制派处理半岛问题的老路,即所谓奥巴马政府曾经实施的“战略忍耐”策略。
笔者认为,在拜登未有出台具体对朝政策之前,未来的美朝政策走向,重点须由三个基本因素而定:
首先,如果朝鲜不进行任何新的核试验,并愿意与华盛顿接触的话,拜登政府对朝采取“观望、接触、对话”将或是政策核心。
一方面,拜登有许多更急于完成的内外工作,因此,只要平壤不挑衅、不生事,拜登政府就会维持现状,不会对朝积极极限施压,以避免自找麻烦。当然,这不等于说拜登政府会坐等半岛局势改善,毕竟半岛局势须要美朝韩三方共同努力,而美国的任何举措又是关键所在。因此,另一方面,美国或乐意采取较为进取的姿态,探视平壤的态度及愿意为迎接朝美新时代,做出多少努力。
其次,拜登主张“美国回归世界”而非“美国优先”,这对美朝关系而言,意味着将在世界共同遵守的秩序与规则中,存在处理遗留问题的机会与空间。重点是,平壤是否愿意在这种秩序与规则中更多、更有效地履行承诺,而美国又是否可以为朝鲜的行动,做出更大、更积极的回报。
拜登的主流政策主张,为平壤评估未来的朝美关系提供了基准线,至少它不是单边主义、霸权主义的同义语。因此而以为,平壤应该愿意为此而做出积极的尝试。
最后,或许是最为重要的,美朝关系的任何互动和改善与否,都必不可少地需要中国的合作。对此,拜登团队应该非常清楚,而平壤更是心知肚明。
从历史上看,北京在半岛问题上的作用主要就在于:半岛危机时,出面充当各方分歧的调解员,以缓和危机,避免冲突;半岛顺势时,出面推动各方积极进取,努力落实“承诺对承诺,行动对行动”的共识,以争取成果,避免落空。从现时上看,无论华盛顿、首尔还是平壤,对北京在处理半岛问题上的作用,不仅无法忽略,更是难以回避。
必须指出的是,拜登非常熟悉美国的外交政策,也非常愿意与中国打交道。尽管制定或调整美朝政策或许并未列入他执政日程的第一时间,但也不会放在美国亚太外交的最后时刻。毕竟,朝鲜半岛的安全与稳定,符合东北亚地区的整体利益,更符合美国及其盟友的安全利益。
拜登希望“美国再次领导世界”,而这又怎么可能忽略朝鲜、忽略盟友、忽略中国和东北亚呢?
作者是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