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月8日的建军节阅兵式上,金正恩发表讲话,指示军人做好作战准备。
评论员 蓝雨
早在元旦期间,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在新年贺辞中,就开始对韩国释出善意:启动朝韩板门店的热线电话,讨论朝鲜派团参与平昌冬奥的事宜。这是朝韩时隔23个月重新启动板门店的热线电话。从那一刻起,朝鲜半岛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景象,这种景象能维持多久?
美方的看法是负面的:美方专家研判,朝鲜释出的善意不仅仅是离间韩美关系的诡计,态度可能非常认真。美国总统特朗普跟金正恩比核弹按钮的大小之前,曾推文表示「‘火箭人’现在首度想跟韩国谈判,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不是,我们走著瞧」。
美国副总统彭斯参加冬奥途中在日本说,美国日内会公布对北韩的新经济制裁,并声言今次制裁将是最严厉及最进取,但同时是否会与朝鲜官方接触不置可否。彭斯又称,美国会在冬奥期间向朝鲜加大施压力度,确保这项盛事不被朝鲜“骑劫”。
朝鲜半岛的走势自然跟美朝博弈密切联系。朝鲜当前的局势如何呢?
当前,朝鲜的外交形势十分严峻。约旦政府近日宣布,已经与朝鲜断绝外交关系,这可说是美日韩围堵朝鲜的又一重大胜利。
同时,马来西亚也切断了朝鲜的进口贸易,而对马来西亚出口是平壤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朝鲜和马来西亚曾是最亲近的友邦,两国皆给予对方公民免签证待遇,但自从金正恩同父异母的兄长金正男在吉隆坡国际机场遭刺杀后,两国关系开始恶化。
而作为亚洲少有的朝鲜贸易伙伴,泰国去年对朝进口额同比减少了八成,出口也减少九成以上。此外,埃及、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切断了平壤海外劳工的外汇收入,停止为朝鲜劳工更新签证。墨西哥、秘鲁和西班牙也驱逐了朝鲜外交官。
可以说,朝鲜的外交出现了崩盘。而多国对朝的降级和断交行动,说明美日韩在全球进行布局,让朝鲜外交官「走不出去」,外国外交官「走不进去」,形成对朝“十月围城”的外交态势。自朝鲜去年接连发射导弹之后,美日韩纷纷向一些国家施压,敦促他们切断与朝鲜的外交和经济联系以孤立平壤。据说,美日韩作出相应的外交分工,针对与朝鲜建交的国家分头做工作,以提供经济援助或给予政治支持为条件,要求这些国家与朝鲜断交或驱逐朝鲜大使,一年下来已有近三十个国家减少了与平壤的经济和外交联系。
对于这种不利局面,金正恩也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要破解铁桶之围,关键是要在美日韩中打破缺口。
当中韩国与朝鲜血浓于水,自然是一个薄弱环节。韩国总统文在寅秉持前总统卢武铉的阳光政策,对平壤主张「以和为贵」,强调「不惜一切代价避免战争」,这让金正恩看到机会。所以,今次平昌冬奥会,平壤派出代表团前往韩国,同时高举民族和解与团结的大旗,就是希望将韩国从美日韩阵营中分化出来。
对于韩国而言,韩国试图透过平昌冬季奥运会形塑现代有效率国家,1988年汉城奥运让韩国扩张外交视野,让世人见识韩国快速发展成就;30年之后,平昌冬奥也将让韩国受惠于外交、政治及形象等方面。从汉城奥运,成功将现代、三星、LG等产品打进国际市场,平昌冬奥将使韩国有机会输出高端手机、电视剧、电影、流行音乐等软实力,让韩流文化压倒安全危机。因此,平昌冬奥对过去经历各种政治丑闻以及半岛紧张局势的韩国而言,特别重要。
惟冬奥能否成功却须仰赖朝鲜的合作。在情在理,韩国都必须客客气气对待朝鲜。可惜,当中已经有一个遗憾,就是朝鲜以韩朝高级别会谈朝方团长李善权的名义发出通知称,「韩方媒体不断散布对我们(朝鲜)为平昌冬奥会採取的真诚措施进行侮辱的舆论,甚至对我们内部的庆祝活动说三道四,因此不得不取消已商定的活动。」声明中所指的活动,就是原朝韩商定在金刚山联合举办的文艺演出活动。
不过,韩朝在开闭幕式上举朝鲜半岛旗共同入场的决定,仍盖过上述的不愉快。
冬奥是朝鲜打破外交困局的一次机会,也有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对此,朝鲜采用双刃剑策略。
今日揭幕的平昌冬奥,抵达韩国的不仅有运动员和艺术团、啦啦队,还有以成员包括金正恩的胞妹金与正,这是自称「白头山血统」的金氏家族成员首次踏足韩国土地。显然具历史和政治意义。金与正与胞兄金正恩的关系密切,或会充当胞兄的传话人,同时意味金正恩欲认真改善与韩方的关系。
同时,朝鲜也把握机会展示军力,昨日即在新的建军日举行了阅兵。但这次阅兵列为内部活动,禁止外媒采访。阅兵过程也是几个小时后才对外发放的录播。
这次阅兵,时间较短、规模亦较小,加上连朝鲜境内也没有直播,显得十分低调。体现了朝鲜一方面对韩国伸出橄榄枝,派出金正与表达诚意,一方面举行阅兵,传递朝鲜的意愿、决心及能力等信息。扬威中见节制。
朝鲜使的自然是离间计,朝鲜目标不是美国而是韩国。但有趣的是,美国也在用离间计。例如美国宣布建立中美军事热线,应对朝鲜半岛的突发情况,外界认为是美方刻意制造中美联手对付朝鲜的表象,分明是挑拨离间,企图祸水西引,令朝鲜迁怒于中国,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事实是,中国在朝鲜问题上处境尴尬。过去中国组织六方会谈,就是希望为朝鲜提供多边安全保障,换取放弃核武计划,不料美国和朝鲜都虚与委蛇,打各自的算盘,最终令六方会谈破局,美国成功实现亚洲军事布局,朝鲜亦成为核武国家。
中俄等国家其实理解朝鲜核问题的症结在于美国的战争威胁,拥核旨在自保,而不是自毁。朝弱美强,朝鲜再疯狂,也不至于主动挑起战争,战争打不打得起来,关键在于美国,而不是朝鲜。
中国不希望美国藉朝核问题攻打朝鲜,除了那会是一场核战争,中国将饱受池鱼之殃,更因为签署于一九六一年的《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自动延期到二○二一年,理论上,中朝仍是军事同盟关系,该条约规定任何一方遭到敌人攻击,另一方必须全力支援。如果第二次半岛战争爆发,中国或陷入左右为难之纠结。
因此,中国对朝鲜问题的底线就是,经济制裁可以,但战争不可以,至少要再拖上几年。
事实上,朝鲜若不能在国家政策上做出重大调整,有可能成为国际弃儿,美日韩与中俄两边都不讨好。
文在寅虽然有心和解,但韩国的外交大权掌握在美国手中,文在寅胆子再大,恐怕也难以走出特朗普划出的圈圈,韩美军演在已经成为半岛紧张局势的导火索之下,是否继续何时举行,都不是韩国说了算。平昌冬奥会形成的和缓局势或只会是昙花一现。
我们惟有尽情欣赏朝韩二国运动员的互动,还有朝鲜啦啦队的热情,享受冬奥带来的那一刻和平了。
(2018.2.9 猫眼社评,逢周一,周三,周五在《熊猫时报》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