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俄比亚冲突可能上升为地区动荡 对中国影响

埃塞俄比亚军队向提格雷州发动了包括空袭在内的军事行动。

上亿人口的非洲大国的冲突,已经影响到地区局势,并且迫使中国暂停在有关地区的一带一路项目。

埃塞俄比亚位于具有战略地位非洲之角。因为地区大国的争端,该国冲突已经牵涉到周边国家,引起联合国安理会的不安。

埃塞俄比亚过去十多年的经济高速发展和政治大局相对平稳,一度成为联合国脱贫和经济发展的一个楷模,给非洲和全世界经济发展带来希望。

但自从2018年埃塞俄比亚阿比总理上台推行改变国内权力格局的政治改革以来,该国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不断加剧紧张。

2020年新冠疫情之下,该国中央拒绝承认以提格雷族人为主的提格雷州举行的议会选举,双方爆发武装冲突已经导致数百人死亡。埃塞俄比亚中央政府已经封锁提格雷州,中断了对该地的航空和陆路交通以及通讯,并派出军队与当地的武装开战。

在2020年末,全球大多数国家仍处于新冠疫情的肆虐之下,如果埃塞俄比亚的内战之火失控,是否会给动荡不平的世界政治经济局势带来一只新的”黑天鹅”呢?

 

国际外交与反干预

埃塞俄比亚北部提格雷州的战斗不仅可能对该国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而且可能影响到多个地区邻国,甚至波及中东。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埃塞俄比亚冲突开始仅一天后就试图介入缓和紧张局势,他警告说,埃塞俄比亚的稳定对整个非洲之角地区都很重要。

埃塞俄比亚人口超过1.1亿,是非洲大陆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因此,埃塞俄比亚所发生的一切不可避免地具有更广泛的影响。

尽管如此,对于非洲和国际上要求以外交干预结束埃塞俄比亚中央政府与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TPLF)敌对行动的和平呼吁,该国联邦政府迄今一直抵制。

相反,它发起了一场宣传攻势,旨在说服全世界,这是该国的一个内部问题。政府表示,这场冲突是针对一个意图破坏埃塞俄比亚宪法秩序的集团的执法行动。

PM Abiy Ahmed and Ellen Johnson Sirleaf
图像加注文字,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会见非洲三国前首脑组成的非洲联盟调停团,但拒绝与提格雷州和谈。

邻国的盟友和敌人

虽然这场冲突可能是提格雷地方武装和埃塞俄比亚联邦当局之间长期紧张关系的结果,但事实上,早已有了地区性影响。

冲突发生后,成千上万的难民开始越境进入苏丹,表明这一局面已经蔓延到埃塞俄比亚境外,不管该国政府是否愿意看到这一局面。

非洲之角事务的分析师拉希德·阿卜迪说,战争已经是区域性的了。

他认为,苏丹人已经被卷入,到了某个时候,它还将涉及区域其他国家、也涉及该地区以外国家,因为这是一个战略区域,影响是巨大的。

他还认为,冲突已经将北部邻国厄立特里亚卷入。厄立特里亚与提格雷有漫长的边界。

厄立特里亚曾经是埃塞俄比亚国家的一部分,但后来独立建国,与曾反对其独立建国的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关系不佳,双方之间本身恩仇复杂。

Protesters holding a flag
图像加注文字,远在南非的提格雷人也出来抗议埃塞俄比亚政府发动军事行动。

而厄立特里亚总统伊萨亚斯是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艾哈迈德的盟友。BBC非洲的编辑罗斯表示,两者都把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当做共同的敌人。

毫无疑问,在提格雷北部边界发动攻击将开辟新的战场和战线。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指责厄立特里亚与埃塞俄比亚联邦军队南北夹攻该州。但厄立特里亚当局迄今否认参与了这场危机。而有消息指责说,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的火箭弹已经打到了厄立特里亚首都的郊区。

地区反恐行动受扰

此外,埃塞俄比亚联邦政府要集中精力对付提格雷州武装,也可能削弱其参与支持该国东方索马里政府打击激进组织青年党武装分子的行动。

埃塞俄比亚已经从索马里西部边境调走了大约600名士兵,尽管他们与非洲联盟驻索马里特派团(Amisom)没有挂钩,埃塞俄比亚也一直支持着该特派团的行动。

Ethiopian Prime Minister Abiy Ahmed speaks during a question and answer session in parliament, Addis Ababa, Ethiopia 30 November 2020
图像加注文字,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的政治改革使他成为新的权力中心,导致一些自治州强烈反对。

地区分析师阿卜迪表示,如果埃塞俄比亚局势进一步恶化,阿比总理被迫退出非洲联盟驻索马里特派团的行动,这将是灾难性的。因为它将为青年党死灰复燃创造机会。

总部在比利时的非政府智库国际危机小组对此表示赞同认为,除非埃塞俄比亚的冲突被紧急制止,否则不仅对该国,而且对整个非洲之角都将造成毁灭性打击。

民族与国家分裂?

不论埃塞俄比亚的邻国目前是否参与该国的内战,一些人认为,这场冲突可能会削弱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这本身就可能造成破坏性的区域后果,而这个多民族国家的其他组成部分也会因此大胆地挑战中央政府。

埃塞俄比亚1994年制定的宪法是该国冲突的政治战场。宪法规定埃塞为联邦制国家。各民族平等自治,享有民族自决和分离权,任何一个族的立法机构以2/3多数通过分离要求后,联邦政府应在3年内组织该族全民公决,多数赞成即可脱离联邦。

阿卜迪对BBC表示,地方势力越来越大,中央权力和影响越来越弱。

但总部设在内罗毕的智库非洲之角研究所所长哈桑·汗内耶认为,阿比总理需要团结提格雷人与该国联邦政府保持一致,以避免出现其他民族地区可能效仿分离的情况。

汗内耶对BBC表示,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认为提格雷州为该国其他地区开创了一个坏的先例。单方面走向可能的分离将意味着埃塞俄比亚的巴尔干化,这可能意味着埃塞俄比亚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的结束。

他认为,阿比是希望让提格雷州回到联邦政府的轨道上,让埃塞俄比亚作为一个统一的国家进入明年的选举。这将很难在实践中做到,但它不是不可能的。

但也有分析人士认为,阿比想修改允许民族自治的宪法。他的权力基础是阿姆哈拉政治精英,他们希望废除联邦制度,转而支持统一政府制度。

对于全国约有80多个民族的埃塞俄比亚来说,该国的不同族裔已经明确表示,他们不能接受违背自己民族意愿的制度。关键的是,几大族裔在各州有地方武装,装备良好,政治意识也高。

人道主义危机

埃塞俄比亚内战危机已经导致数千人直接因冲突或害怕冲突而被迫离开家园。路透社援引一位发言人的话说,越来越多的难民进入苏丹,联合国难民机构也表示,新来难民的速度有可能使目前提供援助的能力不堪重负。

联合国表示,苏丹政府已同意在距离边境80公里(50英里)处建立一个2万人营地,并确认了更多的地点。

此外,非洲粮食短缺的幽灵重现,根据联合国最近的一份人道主义报告,该地区是受沙漠蝗虫侵扰影响最严重的地区之一,2020年末还发生新的蝗虫灾害。

联合国称,提格雷州约有60万人(约10%的人口)已经依赖粮食援助,还有约700万人将面临粮食短缺。

如果内战冲突继续下去,这个已经在其他方面承受压力的地区,需要援助的人数将迅速增加。

联合国补充说,失控的疾病和沙漠蝗虫灾害蔓延到埃塞俄比亚其它地区和邻国的危险很高。

冲突蔓延的危险

埃塞俄比亚国家、人口的规模和战略地位意味着,该国所发生的事情可能不一定孤立,无论是目前的冲突的本身还是人道主义危机的严峻状况。

阿比总理相信这将是一场短暂的冲突,并坚称这纯粹是埃塞俄比亚的内政,但如果内战冲突问题延长,可能会对许多邻国产生严重影响。

这场冲突甚至可能波及到整个北非,中东,影响到波斯湾和欧洲。在埃塞俄比亚国内,包括提格雷、阿姆哈拉等人口和政治影响大的民族对阿比总理政治改革表示不满,在国际外交上对他与以色列发展关系也表示批评。

所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的发言人发表声明,希望埃塞俄比亚国内各方保持克制,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分歧。非洲联盟也介入调停,呼吁阿比总理与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进行对话。

但到目前为止,阿比强调这是埃塞俄比亚内政,拒绝了非洲三国前首脑组成的非洲联盟调停团的调停。

而在北非,埃塞俄比亚与邻国苏丹和埃及就在尼罗河上游修建复兴大坝后的水分配争议尚未达成妥协。这两个邻国会在埃塞俄比亚内乱之际坐视无为吗?

Two women, one holding a baby and the other with a box on her shoulder
图像加注文字,已经有上万难民为逃避战火涌入苏丹。苏丹设立了能容纳2万人的难民营。

阻断一带一路项目

埃塞俄比亚的冲突还直接影响到了该国的外来大投资者中国,一批中资工程建设项目被迫中断。

埃塞俄比亚是中国在非洲一带一路的最重要站点之一。由于中国大规模投资的铁路,水利,公路,城建,工业制造,电讯网络等等领域,加之埃塞俄比亚曾全面学习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教育农业等管理经验,该国曾被一些媒体称为“非洲的小中国”。中国对埃塞俄比亚投资高峰时期,多达10万中国人在该国工作生活。

中国因此也与该国各民族人物,包括长期处于政治核心中的重要力量提格雷人有长期友谊,在提格雷州有不少中国人在那里的工业园等一带一路项目上工作。

但随着埃塞俄比亚联邦政府实施对提格雷州的全面封锁,以及联邦和州政府双方军队冲突开始后,中国被迫中止了在提格雷州开展的各种一带一路项目。

冲突开始后,埃塞俄比亚联邦国防军对提格雷州实施空袭轰炸,切断了当地的网络和手机通讯,当地生活物资供应已经无法通过市场采购,甚至有当地的中资企业承建项目也遭到轰炸。

中国驻埃塞俄比亚大使馆紧急组织了数批中国公民撤离行动,经过十多个昼夜,启用上百台车辆,跨越数千公里,将分散在冲突最激烈的提格雷州西部的约630名中国公民集中撤离到首都等安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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