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创与美国劳工掀起跨海争议

　　【熊猫时报讯】海特曼(Misty
Heitman)是田纳西州的一名教师，为了负担家计，她要工作很长时间——真的是很长时间。42岁的她是6个孩子的母亲，她经常半夜起来，在网上为中国最热门的教育初创公司VIPKid教中国学生。今年夏天的一个早晨，她正在上课时，一直有偏头痛的9岁女儿在睡梦中死去。海特曼悲痛欲绝，取消了好多课程。「我取消个不停，」她说。「有天晚上，我本来想去上课，但就是做不到。」

　　海特曼告诉VIPKid家裡出了事，公司让她放心，只要她不再取消课程，就会没事的。但最后一封自动发送的邮件宣佈她被解雇了，信里还列出了她未完成的课时数。9月份，她在VIPKid老师的Facebook小组页面上写下了她遭到解雇的事情，她的同事们开始向公司施压，要求善待她。「大家都怒了，」另一位美国教师韦弗(Emily
Weaver)说。「因为她女儿死了就解雇她?如果我遇到车祸或者出了什麽别的事，会怎麽样?」

　　与叫车服务Uber和Lyft一样，VIPKid也把它的教师视为独立外判商。然而，它却控制著学费、顾客、课程和取消政策，这意味著老师们更像是僱员，他们理应享受与员工相同的保护措施。当海特曼的同事开始代她投诉时，公司其他人也开始对这种担忧感同身受。在Facebook相关小组和其他论坛上，他们开始商量为了更好的待遇而举行一次罢工，或许还要举行投票决定是否成立工会。VIPKid让海特曼复职，但再次造成两极化反应，海特曼说公司最终对她做了正确的事情。但她的一些同行不再这麽认为，他们说这家位于北京的公司绕开劳动法，正在利用美国劳动者。

　　虽然VIPKid并不是唯一一家被指责为了省钱对员工进行错误分类的公司，但发生在海特曼这样受到压榨的老师身上令人痛心的故事，却让这家强大的中国新创公司格外醒目。「我不知道VIPKid这麽做却如何能逃脱惩罚的，」韦弗说。「我爱这家公司，喜欢这份工作，但我没法相信有人会叫我们独立外判商。」

　　「签约使用VIPKid的老师与公司建立的是独立的外判商关系，因此，他们享有巨大的独立性和控制权，」代表VIPKid的吉布森律师事务所(Gibson
Dunn & Crutcher)的律师利普舒茨(Joshua
Lipshutz)在一份声明中说。他还表示，该公司的做法符合美国所有的规定。VIPKid拒绝评论具体案例。

　　对于中国发展最快的教育企业之一的VIPKid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大约3万名教师有偿指导的学生超过20万名，他们的年龄从4至12岁不等。这种一对一的课程每次25分钟，大多数学生每周要上2到3次课。VIPKid今年的收入有望达到50亿元(约合7.54亿美元)。今年8月，该公司从投资者手中筹集了2亿美元，其中包括中国领先的互联网公司腾讯控股(Tencent
Holdings Ltd.)，据报道，该公司估值超过15亿美元。自2013年成立以来，VIPKid已经募集了约3.25亿美元，并计划在未来上市。

　　对于VIPKid教师法律地位的有关质疑，可能会令首次公开募股问题複杂化。把他们分类为外判商意味著，他们必须支付通常是由雇主支付的所有税款等等。如果这些教师被视为僱员的话，那麽VIPKid可能就要被迫开始缴纳那些税款，可能还要补交之前几年未缴费用。Uber和Lyft的司机已对这些打车公司发起诉讼，以解决面临的类似问题，还有对超时工作和小费问题的不满。这些公司否认不当行为。

　　「这是一个越来越普遍的问题，」美国劳工部工资和工时部门主管、目前在布兰迪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赫勒社会政策与管理学院(Heller School for Social Policy and
Management)担]任院长的韦尔(David
Weil)说道。「那些企业想出了一个提供服务的办法，就是透过点击萤幕而不是打电话，他们想把员工当成外判商。」但事实并非如此。韦尔说，自己虽然没有掌握全面的信息，但他认为根据《公平劳动标准法》(Fair
Labor Standards Act)，VIPKid的导师「多半可能要算做僱员」。

　　VIPKid可能或多或少并不会受到这些抱怨的影响，因为它为收入不足的教育者提供了可靠的收入来源。数年来，老师们对该公司的课程设置赞不绝口，它敦促学生把大部分死记硬背的部分留在课下做，然后与老师进行更高层次的讨论。通常老师自己来指定在未来两周裡，每天的哪些时间段可以用于教学;然后家长们给孩子报名上他们所选择的导师课。VIPKid自己在向中国家长做广告宣传服务时，将美国老师作为其最大卖点。马布里(Shannon
Mabry)为VIPKid的老师管理著一个有11000人的Facebook群，他说，大多数人对这家公司还是满意的。

　　然而，海特曼的案例引发了很多教师在网上纷纷抱怨，他们发现VIPKid远没有广告说的那麽灵活。在每六个月的合约下，老师们有六次取消课程的机会;在Facebook群组的一篇贴文中，一个女性说她因偏头痛住院治疗，并向VIPKid提交了住院证据，但被告知那不是缺课的理由。另一位女性在Facebook上说，她在急性阑尾炎手术后两天就开始上课了，因为担心公司会认为她的病情没有严重到可以不用上课的程度。第三位女性说，因为害怕失去工作，她生完孩子当天就在医院的床上授课。在员工分享自己在特定公司经历的网站Glassdoor上，VIPKid的平均打分已经降到3.9颗星。去年，这家公司的平均评分一直在完美的5颗星左右。

　　住在路易斯安那州罗布莱恩、身怀二胎的斯托克曼(Linsey
Stockman)在不久前的週五登录授课，结果发现网络连不上。週一，她家的网络服务提供商承担了责任，并且排除了故障。但是，VIPKid还是结束了与斯托克曼的合约，儘管她给他们发去了可以证明她错过预定课程原因的文件。
「我提出了申诉，」斯托克曼说。 「他们只是说，『对不起，只能这样。』」

（彭博社）